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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内破败的府衙,暂时成了刘策大军的办事处,夜幕降临,刘策和许文静二人正围着一张地形图不停地标标点点。
最后二人抬起头,许文静笑着说道:“孙承,孙营真是厉害啊,一日功夫连下四镇六庄,麾下五千将士所过之处披荆斩棘,完全切断了邳城和晋阳之间的运粮要道,而且仅四十三人受伤,无一阵亡,不愧是威震天下的精卫营精锐老营的将士……”
刘策砸砸嘴说道:“孙承所过沿途各镇各县兵力虽众,然各地士族门阀对花家并未死心塌地,仍然尊以大周皇室为正统,自然不可能全力抵抗了,加上孙承所部虽以步兵为主,然人人配有良马代步,没有了步兵辎重的约束,一日百里自然不在话下,能兵不血刃迅速将战果扩大也在意料之中……”
许文静忙道:“话虽如此,但孙承所部将士确实作战勇猛,加之装备精良,若不是如此,沿途各镇又岂会如此快就望风而降呢?其实一切都是军督大人布略有方,才有如此战果硕硕啊……”
刘策没理会许文静的恭维,继续说道:“楚子俊命人送来快报,言庸关已经攻克,距离晋阳不过十余里之地,我已命张烈派遣他的新军前去协助守关,相信明日过后,晋阳就会成为一座孤城,只是晋阳想要短时间内攻破恐怕不易啊……”
许文静指着地图一点说道:“简单,只要将晋阳四十万百姓所需饮用的水源尽数切断,不出两日晋阳则不攻自破……”
“太毒了,许文静,你这样做会害死多少人?这并非我愿意看到的结果……”刘策蹙眉说道。
许文静回道:“军督大人,若强攻晋阳的话,死的人怕是会比现在更多,到时损兵折将又该如何前去河源解围呢?现在眼下必须保存实力尽快将花家剿灭,这样才能后顾无忧的驰援河源,请军督大人千万别做那妇人之仁的举动……”
刘策想了想说道:“本军督自然知晓其中利害,这样吧,切断晋阳水源同时,派人向城内射入劝降信件,只要守城官兵大开城门放我等大军进城,就能将敌我伤亡减少至最低……”
“军督大人英明,是文静太过急功好利了……”
对刘策的提议,许文静则是点头赞同,攻心为上的道理身为首席谋士又岂会不知,其实主要是许文静对这些士族抱有很大的敌意,其实他还有更毒的办法那就是在水里下毒,只是怕这波及面实在太广才不敢说出来。
“计议已定,天明时分,进军庸关与楚子俊汇合,且通知怀王卫稷做好交涉准备,毕竟他身为皇……”
“刘策,我要见刘策!”
就在刘策和许文静商议近一步进军事宜之际,门外传来姜若颜的呼喊声,显然是被自己的近卫士兵给拦了下来,全军上下也只有姜若颜敢直呼刘策的名讳……
“若颜?”
刘策闻听那阵声音,顿时一愣,看了许文静一眼,许文静立马把桌上的情报信件给收了起来,一起望向门外。
“若颜,你进来吧……”
听闻刘策的声音,门口两名护卫这才放行。
当姜若颜一袭雪色裾装出现在府衙之时,刘策这才迎了上去,柔声问道:“若颜,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何要事么?”
姜若颜抓住刘策的手,面带忧色地说道:“刘策,那些被俘虏的士兵你打算怎么待他们?若颜今日去伤营看了,他们真的好惨,你让医护营的医士救救他们好不好?”
刘策闻言眉间一蹙,许文静本在轻摇折扇的手也为之一停,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刘策和姜若颜的对话内容。
刘策叹了口气,面带微笑的说道:“若颜,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过两日这边事了,我们就要启程继续前往河源,这一路来颠簸劳累,你也辛苦了……”
姜若颜摇摇头继续说道:“刘策,不要和若颜说这些,你知道么?那孩子顶多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真的好可怜,还有那满营的伤兵,好惨好惨,若颜不想见到他们这么死去,他们也有家有室,你让医护营的人救救他们好不好?求求你了刘策,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去救他们的……”
说着姜若颜眼圈一红,又要落泪,一想到那个少年的凄惨模样,她就仿佛心在滴血一样……
许文静忍不住插嘴说道:“姜小姐,请恕文静多嘴,三千多个重伤患,救活了也是残废,而且既然选择与我大军为敌,就必须承受这种后果,没必要为此再大费周折……”
“你给我闭嘴!”
刘策回了许文静一句,伸手抚去姜若颜眼角的泪滴,随后揽着她的香肩将她带到一把靠背椅前坐下,开口说道:“若颜,听我说,假设你手中有颗药丸能救一个人的性命,一个是敌人,他的命运异常凄惨,如果他死了,他的家人将失去顶梁柱,一家子永远都会陷入痛苦之中,成日以泪洗面……
而另一个,则是你至亲的亲人,他若死了,你将再也见不到他,若是你的话,你会将这颗药丸选择分给谁呢?这颗药丸只能救一个人的性命,另一个人注定会死,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呢……”
姜若颜何等聪明,马上听出了刘策话中之意,满脸不可置信的起身对他说道:“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打算见死不救了?真的打算眼睁睁看着那些伤患被病痛折磨而死?这命令也是你下达的对不对?”
刘策点点头:“没错,是我下的命令,此次出征河源,所配制的药剂都有份额,皆要用在我出征将士的身上,断不能白白浪费在伤重的敌军俘虏手中……”
“若颜真没看出来,你居然会这么狠心冷血……”姜若颜面色顿如寒霜一般,“刘策,我问你一遍,那些伤患,你救还是不救!”
刘策眼眸一寒,冷然回道:“不救,救了他们,本军督麾下的将士有个意外怎么办!”
“你不救是吧?”姜若颜眼中泪滴雨点般落在地上,打湿了身上衣衫,指着刘策说道,“行,你不救,我救!”
话毕,姜若颜一个转身步出了衙门,走时脸上满是怒容……
看着姜若颜离去,刘策没有去追,而是拿着炭笔俯在桌案上,静静望着桌上的地形图,边上的许文静紧张的观察着他的面色愈发的冰冷,整个衙门寂静万分,气氛仿佛被凝结一般。
“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