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贼阵中很快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崩弦的声响,数以千计的羽箭腾空而起,宛若流星赶月般从半空中向官兵阵前落去……
“笃笃笃~”
“叮叮叮~”
“咔嚓嚓~”
两百步距离,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半道之上,些许箭矢射入官兵阵前,也被刀盾手抵挡了下来,由于抛射力道有限,几名士兵哪怕身体被箭矢击中,也没有破开他们身上的甲胄,只发出一片金属碰撞的声响……
“稳住,不要乱~”
官兵阵中,各阵将领立刻安抚住开始有些许骚动的阵型,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把战场上不停晃动的戚刀之上。
“放箭~”
就在流贼跨过一百二十步之外的戚刀一霎,弓弩手阵中的将官一声怒吼,伴随着犀利的铜哨声,三百劲弩手狠狠扣下了劲弩的扳机。
“呼~~”
一声破空呼啸齐响,三百支弩箭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猛地扑向涌动的流贼……
“飕~~”
而在弩手身后,弓箭手也仰面松开了手中弓弦,七百支羽箭一字排开,如同一条黑龙横卷,与阴沉的天空几乎融为了一体。
“噗噗噗噗噗……”
“呃啊……”
箭雨落下,流贼阵中顿时响起一片箭镞刺躯的扭响,跑在最前方的流贼登时倒下一百多人,纷纷被弩箭机械力产生的巨大伤害掀翻在地,绽放出一朵朵骄艳的血花。
而抛射而至的羽箭又将他们身后的弓箭手一个一个放倒,之前他们火热的疯狂呐喊,立刻化作呻吟惨嗥在整个流贼阵前回响而开。
“射~”
“呼~~”
“飕~~”
箭雨并没有停止,随着一声铜哨响起,官兵阵中再次腾起一片箭雨,弩箭随着扳机的扣动,再次呼啸而出,直扑那群汹涌而近的“蝗虫”。
“呃~”
一名流贼指挥官正在疾驰狂奔,在距离官兵拒角前六十步距离的时候,忽然被一支高速旋转的弩箭洞穿胸膛,他胸前的铁叶发出一阵金属扭曲的破响后,锋利冰冷的箭镞无情的钻入他的体内,将他的胸骨彻底撕裂了……
他呻吟一声,便仰面重重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之上,感受着阴沉的天空带来的压抑,渐渐的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耳边原本回荡着自己同伴被箭矢射中而倒地的轰鸣也开始越来越遥远,最后,他感觉天空似乎慢慢压了下来,在自己瞳孔内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噗~”
另一处,一名扛着大旗的流贼被迎空贯落的羽箭割开了咽喉,他只觉透心冰凉闪过脑海,随后重重跪在地上,丢掉大旗,捂着血溅不止的脖颈,身体不住开始抖动,最后无力的窒息感让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颤动了几下身躯便停止了挣扎……
“冲过去,马上就要摸到敌人的阵角了,等将他们杀光,老子带你们去湄河镇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同在冲锋的宗盛,指挥着自己麾下几千投降段洪的雷霆军士卒,努力想数十步之外的官兵拒角杀去。
他的部队在之前的箭雨袭击下伤亡不大,毕竟出身王牌附属军的他们对如何躲避箭雨袭击有着十分丰富的经验……
“嗷嗷嗷~”
闻听宗盛所言的雷霆军士兵,顿时激嚎起来,奋力挥动手中兵刃,满脸狂热的扑向官兵阵角……
“愚蠢……”
皇甫翟望着流贼扑来的身影,只是默默地嘀咕一声,随后取过铜镜,继续低头擦拭起来,“现在,杀戮才刚刚开始……”
“啊啊啊……”
一阵犀利的惨叫在官兵阵前响起,但见原本疯狂的流贼顿时各个俯地哭喊起来,只见他们各个捂着脚掌,脸上满是极度痛苦的表情。
只见官兵阵前的几十步距离,地上满是密密麻麻粗长的铁蒺藜,被铁蒺藜刺中的流贼,脚掌上满是殷红的鲜血缓缓流淌……
皇甫翟转身仔仔细细擦拭着手中铜镜,听着身后惨叫连连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在下喜爱和平……”
“石灰,丢~~”
“嘿~~”
官兵前阵忽然窜飞出上百个小包裹,在落入阵前流贼身上时顿时爆开,扬起一片又一片的黄白色粉末,在狂风吹拂下四散蔓延……
“啊,眼睛,我的眼睛~”
“我没法喘气了,啊,救我啊……”
石灰扬起,官兵阵前顿时更加混乱不堪,在地上铁蒺藜和石灰两重攻势下,已经溃不成军严重阻碍了身后的同伴……
“非攻,兼爱,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非葬,节用,墨家显学,实现则为大同,让世人以为墨家是多么的伟大不可一世,然而不知道的是,
在这层表光之下,处于暗中的墨家又是怎样的残忍,墨家的历代钜子所承受的又是怎样一种痛苦,和平,是需要代价的……”
皇甫翟擦铜镜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脸上的神情也不再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