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厕所,洗了个澡,穿着裤头晃晃悠悠回到宿舍,一进门,吓了我一跳,乖乖,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床上,凳子上都是。
原来,旁边宿舍的同学过来闲逛,知道我回来了,一喊,左邻右舍的都纷纷跑了过来,看到我一露面,大家立马就像群星拱月一般将我围了起来,一个个七嘴八舌,这个问,资本家是不是一个个都凶神恶煞似的,平时根本不正眼看咱们啊?那个问,在深圳你们是不是平时都不敢出门啊,听说那边抢劫杀人到处都是啊?还有人问,听说那边工资高的吓人,做个工人一个月也有两三千吧?
反正什么样的问题都有,五花八门,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说实话,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正在我为难的时候,阿征提着四个烙馍卷菜回来了,递给了我,顺手还帮我倒了一杯水,然后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别着急,各位各位,听我说,大家先别着急,先让三哥吃点饭,反正他回都回来了,还能去哪里啊?等下他吃完了,咱们再一个一个的慢慢问,中不中?现在这样,你一嘴,我一嘴的,也问不出个啥来啊,是不是?
大家哄堂大笑,连说好,好,三哥,你吃,你赶快吃饭。
半年没有吃到家乡的烙馍卷菜了,实在是太想念了,我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费了半天劲才咬下来,竟然差点给噎着了。旁边一个哥们赶快把把茶缸子递给了我,调侃道,三哥,你快喝口茶送送。你看看,这到底是吃了半年米饭的人,牙口都退化了,咬不动烙馍了吧?
我嘴里塞着东西呢,也发不出声音,连连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吃完后,我开始把刚才大家的提问都如实详尽的回答了一遍,我也从他们口中得知去深圳的同学回来不少了,辛庆年前就回来了,没回来的估计也就是这两天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们班的齐繁猛前天就回来了,周康也回来了,不过他们都先回老家了,估计明天就会见到了。
在闲聊中还听到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有一个会计专业的女同学上个月就从深圳回来了,准备在家里潜心论文撰写和答辩,结果一天早上在来学校的路上被坏人给奸杀了,当时她家里人以为她在学校,学校以为她在家里,直到她的尸体几天后被菜园地的主人发现了,大家才知道她出事了。虽然凶手已经被绳之以法,可是一朵正当璀璨的花朵就那么烟消玉陨了,哎,人生无常啊。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聊着聊着,一个个的愁容就堆上了脸,就业困难啊,谁叫我们这一届成了分水岭呢?想来真是可笑,之前我们还有些瞧不起那些当年上了专科的同学,现在想想,像宋章,人家去年毕业的,直接被分配到了县城的中学,稳定的工作,稳定的薪水,虽然不多,可是离家近,父母就在跟前,假期又多,这样的日子怎么会不快乐呢?这个时候,应该是人家瞧不起咱才是。
我作为闯荡深圳的先行者,在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待了半年,其实我对深圳的了解也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咱连关内都没进过,算是到了深圳吗?严格的说来,我离深圳还有几十里路呢,但是我们毕竟是在深圳立了足,也就证明,我们是可以以四年所学,到社会上奋斗一番,竞争一下,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现在突然的让我们自主择业,和半年前的我一样,谁不是一头雾水啊,毕竟有后台背景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同学是农村出身,也不知道未来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去企业?去事业单位?还是出去闯一闯?我们的青春该怎么挥霍,该洒到那里去,大家都在衡量,揣度。
他们想通过我来了解一下深圳的环境,来探探口风,来帮他们在人生的关口做一下抉择,作为同学,作为好哥们,能够帮到他们,能为他们传言解惑,我当然是义不容辞,责无旁贷了。
6月底的时候,除了我们学校,还有彭城另外几所大学又有一大批人跟随着我们这批先行者的脚步杀向了深圳。在我闯荡深圳十五年的漫漫长路上,不断有老朋友离开我,他们或许是跟不上我的步伐,也可能是选择了其他的路,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有他们最好的归宿。
当然,路上也不断的有新朋友靠近我的身边,我也被他们坚定的步伐所吸引。人生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朋友相伴,珍惜这段同行的时光,能不能一起走到最后,何必强求。一起互相提携,互相眷顾,彼此前进,共同奋斗,砥砺前行才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同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