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晨一愣,脱口问道:“师公他……”
寂真人站起身来,透过葡萄藤看着秋日的晴空,声音有些凄然:“那时师父已然全无修为,灵力散尽之后元气也会跟着溃散,除了一死,再无别路可走了,想来应是他老人家不想让同门看见自己死去之状,这才躲了去吧。”
洛晨见师父神色忧伤,也跟着站起身来,刚要说话,寂真人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洛晨说道:“洛晨,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提起这些?”
洛晨闻言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寂真人走到洛晨面前,说道:“此时你静功外功已然到了火候,需得进一步修行内功,一入内功,便算是踏入了道门,再不能回头了,你若要反悔,此时还来得及。”
这几句话虽然平静淡然,洛晨却听得心中一惊,当即跪倒在地:“师父,我进入人宗,这偌大宗门却是没有一人愿意收我为徒,承蒙师父不弃,收入门墙,若是此时半途而废,我洛晨倒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洛晨跪在地上说得斩钉截铁,大义凛然,可是寂真人脸色却没有半分变化,只漠然点头说道:“罢了,你如今既然愿意继续修行,且起来吧,今日我便传你静功的内修之法。”
洛晨闻言,大喜过望,起身便跟在寂真人身后。师徒二人来在寂寥界中,在案几后坐定,寂真人轻开檀口,说道:“静功内修乃是成道根基,此法不像外功那般可以随时修行,但只要炼成,便能引灵气入丹田,内视自身,观脏腑脉络,明气息流转,实乃万法之本。”
洛晨将师父所说记在心中,随后点了点头,寂真人接着说道:“静功内修只分两层,第一层乃是听息,虽为听息,但气息本无声,欲听无可听,听息者,并非让修持之人死守耳窍,以呼吸之声为念,而是要神识内收,平心静气,外音密而不扰,内音疏而不漏,以神守身,至于全身静笃,心无旁骛,你可明白?”
这诀窍的确是比外功深奥许多,洛晨皱眉沉思片刻,这才慢慢说道:“外音不扰,是为内守,内音不漏,是为神定,听息关键不在听,而在听无可听,内听而无音,是为静,外听而不动,是为定。”
天赋异禀。
即使清冷如寂真人,此时也不由得心中赞许,自己不过随便说了几句,洛晨竟能领会到如此地步。寂真人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洛晨说道:“我只说了内听,并未解释外听,你又如何得知外听之法?”
洛晨知道师父这是在考自己,当下笑道:“师父,徒儿想着,内听无音,乃是要虚怀若谷,不起波澜,但若仅仅如此,尚且不够,修道须得从天地吸取灵气,若是一味内听,闭门造车,灵气又如何进的来?故而才知道必有外听之法,内外互为臂助,灵气方可缓缓入体。”
寂真人嘴角微不可查地一翘,站起身来说道:“我本以为你理解听息要领便要花上许久,可是眼下看来倒是我多虑了,既如此从今日起,你白天在寂寥界中不需要再修习外功,只修习听息之法,至于外功,你自己看着安排就是。”
洛晨也从案几后站起身来,对着寂真人离去的背影恭敬说道:“是,师父。”
寂真人脚步不停,飘然离开寂寥界,洛晨目送师父远去,心中却已经对方才说到的修行方法有些迫不及待了。屁颠屁颠坐回案几之后,洛晨先是按照静功外功的修行方法安坐片刻,随后缓缓调动神识,倒也没急着内外兼听,而是先缓缓隔绝外音,随后再平复内音。
“呼”
过了半晌,洛晨忽然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静功内修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真是有点难了,听不能刻意,刻意则动心起念,可若是无意于听,那就很容易为外音内音所扰,内有血脉流动,外有疏风扶雨,心念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飘飘忽忽就被带跑了,是以这洛晨坐在寂寥界中干较劲半天,累得满头大汗,却终是一无所获。
一滴冷雨顽皮地打在洛晨的脑门上,洛晨只觉眉心一凉,静功自行运转,方才有些急躁的心绪倏然平复,竟是再次坐在石台上修习起来,寂寥界中斜风细雨,暮色苍茫,云海翻腾,洛晨便静坐在这云海之上,凝神静心,双手抱诀,自去修行,这正是“身定心清听风雨,风雨忽至又不闻”,究竟不知这洛晨能不能炼成这静功内修之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