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在晋阳边上闲晃的时候他又经过了自己与郑子歆一起建的庙宇与宅院,那里还是住着那些善良勤恳的农人们,他们似乎很开心,但是他却再也寻不回曾经的情怀了。那一刻他没有觉得悲切,没有觉得气愤,也没有觉得伤心,那种近乎平和的心态让他一度想继续的为这些百姓们做些什么。不过这些日由于突厥的事情没有办成,那些趋炎附势来府上送钱财和各种珍奇的人倒是没有了。
又有好事者在这个尴尬的关头开始挤兑他这个兰陵王了,母不详已经让他这许多年来在众人面前的地位总是很暧昧不明,碰上这样的事情,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落井下石了吧!因为高湛远在晋阳,辅政大臣们是有资格查办他的,所谓的先斩后奏,也正是这样的道理吧!不过这样的后奏让高长恭觉得有些好笑。
“长恭,近日来针对你我兄弟的言论在邺城传的风风火火的,你就别在街面儿上瞎混了,跟三哥回去吧!”高孝琬费了一些力气之后终于找到了高长恭。
“三哥,你说江山是什么?天下又是什么?”远方的云与天高远的让高长恭觉得从未有过的空旷,生命就像旷野一样,时间像是风,从生命中呼呼的刮过,留下一些伤痕,带走一些伤痕,而带走的那些总是陈年的痂,它永远无情的留给你最新的伤痛,让你无措。
“江山是江山,天下是天下,你是我的四弟高长恭,现在跟三哥回去。”高孝琬瞪了高长恭一眼,从前的他是阳光灿烂的,也许以后的他还会是,那是他习惯了把阴翳的那面藏起来。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阴翳了一回,他不允许自己的兄弟出任何的问题,他要他完好无缺的活在当下。
冬日的云向着身后疯狂的退去,就像结束了一段旅程,或者重新开始了一个生命一样。他们顶着翻飞涌动的云朵,就像顶着高家动荡的江山在寒冷而空荡的路上一步步向着兰陵王的府邸行去。他的使命带给他的光环将他的忧伤与无奈湮没,没有人了解他的苦痛以及失落。
此时的高孝瑜高孝珩高延宗已然在他的家里等候,好像无论出什么事情这些嫡亲的兄弟手足总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因为保护他这样一个愿望而出现在他面前。高孝瑜的旷世之才,高孝珩的精明缜密,高延宗的敢作敢为,高孝琬的善良真诚,还有他高长恭的淡漠坚忍都是这个家族喏人性化的体现,这样的一个北齐的侧面更加让人觉得它是温暖的,舍弃了那些暴戾与疯狂。
高孝瑜看着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高长恭一时竟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词汇能够形容他。就像当初他首次见到郑子歆一样,同样忧郁的神情,同样空洞的瞳孔,同样没有生气的样子。也许一个人绝望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也许一个人觉得生存的意义突然变得不重要的时候就应该是这么一个状态,但是他想让他的兄弟好好的活着。就算不快乐,但也不要悲伤,还有一个严酷的现实他们要面对,那就是高湛。虽然私下里高湛对自己是不错的,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绝对不会相信谁会真心的待自己,有时候想到这里他也会很挣扎,但是这种挣扎只是短时性的。高湛,那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终是一个帝王,而成为帝王的高湛还值得他信任吗?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