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第十六章(1 / 2)

 苏沫起身,进内殿由恭槐安伺候他梳洗更衣,继而去永乐殿上朝议政,边走边头也不回地问:“朕昨晚是否说了许多?”

恭槐安落了半步跟在后头,小心回道:“陛下是情之所至。”

对方仿似并未听出他这话的言外之意,自言自语道:“虽稍欠妥当,却也轻松不少,想来是那些事压在心头太久,说了也好。”

如此说来,恭槐安哪里还敢多言,只得赔笑应了,片刻后又听身前那人肃然吩咐:“朕不日将去祭天,一走便是数日,记得在永安殿内外加派人手,朕倒要看看,他还能遣多少人来!”

恭槐安忙道:“陛下放心,想来再派多少人也都是一个‘死’字!日前那两百多死士连永安殿的门儿都没能摸着,就被清了个一干二净,如今外有内廷卫日夜戍守,内有影卫暗伏,必然不会出事的。”

他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后头低声劝说,苏沫沉声不语,想了想又道:“例日的看诊也不能少,让纪闻人好生看护,出了任何差错,朕不光要他一个人的脑袋。”

“是,奴才下了朝便去太医院传令。”顿了顿,又道,“纪太医在宫中多年,数月来看护龙胎有方,很得昭仪看中,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苏沫略一挑眉,将那句“很得昭仪看中”听了进去,冷哼一声,阴测测道:“朕从前还觉得她不吵不闹很是温驯,想不到竟也如此不安分!”语毕,冷声道,“派人去告知她,就说是朕的意思,若再敢惹事生非,必定重重办她!”

“奴才明白,陛下息怒!息怒!”

如此一面劝说,一面小跑着跟了上去,那明黄身影却如脚下生风一般,走得迅速,近乎急切。

苏沫散朝后回到永安殿时,李然正在用膳,他也没让人通传,放轻脚步悄然上前,伸手从后头拥住对方,李然冷不防觉得左肩一重,且腰上一紧,下意识挣动,对方眼疾手快地制住他乱动的手脚,将下巴搁在他肩上,道:“别动,是朕!”

这一声温柔之极,且亲昵得近乎怪异.

李然暗自惊诧,姓苏的态度一天一个样,简直如六月天说变就变,他也懒得费神猜测,眉眼一皱,沉声道一句放开,苏沫却也识趣,没等他翻脸,立马松了手,在他身旁坐下,道:“朕与你一同用膳。”

这顿饭吃的可谓苦不堪言,苏沫自然不觉得,李然只象征性地扒了几口饭,就找个借口遁了,进去内殿时,正值翠铃在打理胆瓶上的那株白兰,说是在打理,其实就是发愣,见了他面上一辣。

瞧那神色,李然怎猜不到她方才在想什么,略尴尬地抱拳轻咳一声,朝对方招了招手,道:“过来,我有话问你。”

翠铃呐呐应了声是,几个小步过来,在榻前站定,李然坐在榻上叩指敲了一通,凝眸问道:“昨晚的事,你跟他谈了?”

那丫头见他难得面带冷色,竟生了三分怯意,兼之还有两分羞愧,神色间很是局促,面上也早已红透,搅着帕子不肯言语,李然本是急性子,怎么忍得了她如此磨蹭,道一声果然,一个起身从榻上起来,作势要出殿去。

翠铃忙矮身跪下,几个挪步过来,拽着他的衣摆,红了眼压低声音恳求道:“殿下,别说……求您了……”

“你说什么?”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来,那绿衣女子却只垂首望地,半晌后带了哭腔道:“奴婢……不敢,只怕说穿后,连近身服侍陛下的机会都没了……况且陛下昨晚……一直以为那人……是您呐……”

此话断断续续说来,虽模糊不清,却也足以让人听个明白,怔得那修眉凤目之人近乎张口结舌。

“所以奴婢求您,千万别让陛下知晓!您不晓得,他今晨有多……多……”

“高兴”二字,终是哽咽着没能说出口。

李然盯着她瞧了片刻,末了沉声一叹,摇了摇头,挥手示意她下去,尔后靠回榻上,揉眉再不多言。

究竟要多爱一个人,才能做这样的牺牲?这事他不明白,也没法明白,但见那丫头痴情至此,他在怒其不争的同时,却也不得不心怀感佩。

苏沫用完膳,本想在永安殿歇个午觉,不料却被一通紧急奏报搅乱了计划,只得匆匆离去。

午时三刻,纪闻人掐着点出现,例行公事似地来永安殿请脉,翠铃则如往日那般候在一旁听吩咐。

说起这老头儿,唯有“身宽体胖”四字方能形容,尤其是那肚子,瞧着甚是雄伟,莫怪次次见他,次次都这般气喘吁吁。

李然靠在榻上,纪闻人喘着粗气满头是汗地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搭脉问诊,片刻后禀道:“殿下……体内的毒素……已除得……差不多……”

如此上言不接下语,听着都替他累,李然点了点头,觑一眼翠铃,那丫头乖巧地点了点头,脆生生道:“奴婢晓得,这就去打水来。”

纪闻人呵呵一笑,艰难地起了身,作势要朝他行礼致谢,李然一脸不受用地摆了摆手,道:“行了,您老坐着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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