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当我回到住所之时,有一道开朗的身影悠闲出现在我面前。
一身就便服来说太过华丽的服装,似乎是鼓城现正流行的异国打扮。身材高大的他十分适合修长剪裁的衣服。
「小空,你要仔细听好喔?」
正面仰望这个人,我的脖子不禁觉得有点酸。
「杜艾说的话几乎都是谎话,你可别相信他说的话。」
呃这个嘛,记得杜艾大人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对象换成眼前的展大人,这叫我该相信谁才好?
「那家伙八成是在我周旋于强敌之间流血流汗拼命战斗,还有为了保护人民来回奔走维护治安之时乱说话。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这
「只要我回到公主殿下身边瞪他一眼,保证邪恶的左大臣就会乖乖闭嘴。」
那位邪恶的左大臣不是你最亲密的伙伴吗?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我只是笑着点头。要是随便开口指正,只会让展大人吵个没完。
呜哇!他的手伸过来了。
人高马大的展大人伸手一抓,举起来不及逃跑的我。由于我本来就比较瘦小,加上这个人的腕力惊人,所以我的双脚一下子就离开地面。
展大人的手让我的腋下痒得不得了,但他毫不在意地抱着我转来转去,像是在戏弄小孩子。
「你还真像个彩球啊。」
身上五颜六色的春装随着我的身体摆动,展大人似乎看得很高兴。
「请问您在做什么?」
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让我眼前的这张笑容瞬间消失。
这里是当作宿舍的迎宾馆。公主专用的大房间里多出一道瘦长的身影──那是平常对我呵护备至的梳妆师。
「您把公主殿下当作什么了?」
接下来的话语并未掺杂太多感情,可是也因为这种淡然的语气,让人更加体会说话者的认真跟坚持。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空很可爱。你看,她换了新衣服喔。」
展大人一边抱着我,一边露出微笑回头,完全是一副爽朗青年的模样。
「是的,这是刚修改好的春染布料,请您连公主殿下一起爱惜好吗?」
绿渡与水面月分别是五月跟六月。
在夏季时分短暂的东和,这两个月是气温不高不低的时候,因此在人称空澄的七月来临之前,一般人都是穿着春装。
虽然布料没有冬装那么厚,但是大家还是得穿上两、三件长袖衣物。
「修改?这家伙长高了吗?」
「不,是因为事先准备的尺寸太大,所以才要修改。」
面对展大人的随口一问,梳妆师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
「明明吃了那么多,为什么长不大呢?」
不不不,我可没有吃很多,真的。
我有好多话想说,但是只要跟这两个人在一起,我总是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这两个人都长得很高,光是抬头看他们就让我觉得有些累。
如果身边没有杜艾大人与日影先生那种普通人,我大概一整天都得抬着头。
话说回来,我的身材不管直的横的都没什么变化。梳妆师先前为了应付我长高之后的需求特地把衣服做得大一点,现在终于发现自己估计错误。
总觉得有点丢脸。
「算了,长太大也伤脑筋,又不是要跟常磐、黑曜比高,而且这么一个小不点也比较方便。」
呜如果杜艾大人在就好了,他一定会阻止展大人乱说话。
反正我永远也说不过展大人,还是赶快换个话题。
「今天我的表现还可以吧?」
在今天一整天,我跟常磐姬完成议和典礼,还一起参加饯别茶会。
几乎从头到尾都按照杜艾大人的指示扮演公主这个角色,只是不知道在展大人眼中又是如何?虽然我觉得自己没有冒犯到常磐姬,不过还是想听听同为武人的展大人意见。
「嗯?还不错吧。在旁人看来,两位公主的巡行队伍有看头,不管是对方还是担任仲介的鼓城都保住自己的面子,短期之内应该没问题。」
展大人笑着回答。
短期之内应该没问题。
真像这个人的风格,总是用简单的几句话表达现实状况。
他把事情先后分得很清楚,即使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某种程度来说算是不错,可是接下来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知道其他人又是怎么认为?」
「不用担心,短期之内不会有人跑来抱怨。就算有也会被我赶回去。」
展大人说得倒是斩钉截铁。
他的表情就像刚完成麻烦的工作,心情似乎显得特别好。
看到他卸下身上的军装,想必他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
接下来轮到杜艾大人开始忙碌。
现在的他正忙着四处会见鼓城的有力人士。
至于我这个宫姬,在重要典礼结束之后,宫姬照例要远离公务闭关净身,所以现在对我来说是一段空闲时间。
不过顶多只有两、三天。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鼓城,启程返回七宫贺川的准备工作早就开始进行。
在各个势力开始撤退的现在,空澄姬还有保护她的军队若是继续驻留鼓城,之后一定会酿成大问题。
「双方谈过之后,目前的计划是七宫与三宫各派三千名兵力留守。如果到今年冬天都没有出事,那就再减一半。我也会回贺川休息。」
这个消息让我有些高兴。
虽然我常常抱怨,不过还是待在展大人身边比较安心。虽然应付大吵大闹的展大人很麻烦,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留在此地维持治安的兵力,是由何人指挥呢?」
一直没说话的梳妆师说出我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我的两个副将,再加上来自鼓城的将领。」
「看起来像是暂时的安排。」
这是梳妆师的感想。
「有名气的将军一个不留。眼前还是保持低调比较要紧。」
东征将军、山豪将军、拜东将军,拥有这类称号的将领全部不能留下。展大人故意留下没有名气的可靠心腹,如此比较容易维持和平。
「对方的士道将军是否也会撤退?」
我试着用公主的语气发问。
「会啊,毕竟他是对方的招牌。总之就是得让双方的有力人士回避。」
如果不这么做,双方很难保持对等关系,同盟也会因此出现裂痕。
结果直到最后,我都没有见到士道将军还有雾羽先生。
常磐姬也没有跟展大人碰面,只有隔着一段距离跟杜艾大人打过招呼。
宫姬的立场原本就跟军人格格不入,这样的结果其实是正常的。
我的心里总觉得有点缺撼,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到。
「回程的准备工作大概还要再三天。外来势力开始减少,一宫撤退的影响果然很大。」
开朗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原来我的双脚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回到地面。
把我放下来的人,在我面前弯下壮硕的身躯,然后一脸笑容看着我:
「吵死人的杜艾忙得没空回来,公主殿下可以净身休息啦。」
这个视线跟我一样高的人,脸上挂着孩子般的笑容。
「你也差不多该离开公主的位子了。」
他用愉快无比的声音如此说道。
夕阳西下,年轻画师孤伶伶一个人。
「我还有工作,先回去了。」
刚才身穿灰色羽织的少年如此说道。
「嗯,那就有缘再见吧。」
于是两人在暮色之中告别。
虽然不清楚那个年纪的小孩从事什么工作,不过画师自己也是从小住进工坊拜师学艺,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
那位少年或许是无依无靠,被人收养的孤儿也说不定。名门大族的下任家主多半从小就会吸引众多远房眷属的子弟,那位少年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因此才会有工作要做。
「嘿!」
用沙土盖住余烬,再用脚仔细把地踏平。烧成木炭的小树枝在脚下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幸现在已经是春天,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加上手边还有一些闲钱,于是便在路上的抛售摊位买了几件时下流行的衣服。
「看来这阵子是不愁没衣服穿了。」
一边自顾自地点头,一边走向夜幕低垂的市郊。
头上的灰蓝色天空逐渐染上深沉的色彩,街上民宅的窗户一个接一个透出亮光,柔和的灯光流入眼中。
即便是号称东和第三大城市的鼓城,黄昏时刻的街上人影也是稀稀落落,连街灯都显得有些昏暗。毕竟才刚经过一番动荡,人们自然极力避免在夜间外出。
「记得以前还比较热闹。」
画师觉得有些寂寞,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快步走过留有些许战时气氛的大街,凭着街上灯火寻找雇主所在的迎宾馆。
等到太阳完全沉没之时,他也来到燃着明亮篝火的正门前方,然后沿着高耸的围墙朝迎宾馆的后门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夜哨卫兵,于是画师一一跟他们打招呼。
这一带有许多气派的建筑物,都是由鼓城长期派专人管理,专门提供给各势力的要人使用。
其中最具历史的一座武家宅邸,便是专供邻国三宫夏目使用的建筑物。
年轻画师一个人走到这座宅邸的后门,然后在篝火前露出笑容,对着把守后门的卫兵说道:
「你好,我是在这里工作的画师绘津杨都。」
绘津拿出先前掉进水里也没被冲走的半片木牌,双手递给卫兵。这位严肃的卫兵早已认识绘津,点头之后全拿出绘津出门时留下的半片木牌。
从正中间分成两半的五角形木板靠在一起,显现浮雕在上面的竹林图案。形式上的身分确认手续就此完成。
对方认识自己,就算没有这道手续,只要拜托一下守门的卫兵应该也进得去,但画师绘津明白身分越高贵的人越注重形式,因此总是尽可能遵守每一项规则。
「通行证确认无误,里面的人会来接待。」
忠实的卫兵将接待的任务交给邸内公主殿下的侍从,绘津终于得以进入。
来到宅邸的走廊,绘津向年老侍从打听常磐姬的状况,得到的回答是常磐姬现在心情正好。
「公主殿下方才还在宴席上和嫁到鼓城的远亲谈笑。重大的任务已经完成,公主殿下也算是放下心中的重担。」
常磐姬称呼他「爷爷」的老臣对待来历不明的画师相当客气,在三宫夏目的成员之中算是对绘津最好的一位。
话虽如此,绘津还是有些害怕应付这位老人,从头到尾只能低着头在一旁陪笑。
常磐姬说过这位老臣年轻时是耍长枪的高手,绘津可以从他的和善脸庞与细长眼睛感受到一种刚毅的印象,所以对他交代的事情一向是言听计从。
绘津的原则就是绝对不违抗强者以及地位在自己之上的人。
想说的话等到时候到了再说,遇到不想服从的对象大不了一走了之。这是绘津的一贯态度。
只是实际上他总是不知不觉反抗别人,也常常想走却走不掉。
「听说公主殿下明天就要回国了。」
绘津故意不用原本的名称或都市一词称呼夏目,而是使用「国」这个美称。这是他对夏目表示礼貌的方式,而在走廊上帮他领路的老人似乎感到很满意:
「一直待在这里,公主也会担心国内的事。」
「如此说来也是。」
绘津想也不想便点头同意。
绘津不喜欢乱说话遭人白眼,他认为复杂的事情还是别太深入追究。
「画师阁下是否一起回夏目?」
老臣没有回头,声音从有点驼背的身影传来。
「公主殿下若是有所指示,我自然奉命行事。况且我到夏目的目的也还没达到。」
其实绘津仍在犹豫,只好作出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目的?如果我没记错,画师阁下不是因为被巡回艺人收留才来到夏目的吗?」
「不,我是因为想要蓝色才来的。」
什么意思?在走廊转角回头的老人面露不解的表情。
「我是说矿物。有一种石头可以做出很好的蓝色颜料。」
恍然大悟的老人点点头。
有些珍奇的颜料矿物只有山区才有。
一过转角就是常磐姬的起居室,屋里的灯火从简朴的拉门缝隙透出。
「公主,画师回来了。」
老臣出声禀报,房内随即传来走动的声音。
「让画师进来。爷爷去请人准备一些茶点。」
「是。」
老人在古式拉门前面垂首作揖,留下画师迳自离开。待在原地的画师清过喉咙之后说道:
「您好,幻想画师绘津现在回来了。」
尽可能用恭敬的语气禀报,绘津打开用细竹枝与薄纸做成的拉门,同时趴在地上对起居室里的主人行礼。
眼前射来一道银光。
「呜哇!」
绘津吓得跳起来。
在房间角落的玻璃灯笼灯光之下,举着长刀的侧脸浮现眼前。
水平的刀刃静止不动,可以清楚看见刀上的纹路。
「别吵,把门关上。」
侧脸的另一边是靠着右肩的刀柄,公主的视线没有望向画师,只是静静凝望着房间另一头空无一物的墙壁。
「呃可是、这」
绘津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心里想着自己究竟是招谁惹谁,竟得跟手中拿着出鞘长刀的主人关在同一间密室。
「放心,这把刀不适合在室内挥动。」
公主边说边放松力道,刀尖跟着缓缓下降。
「光是要举起这把慧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公主低头看着长刀,话中带着些许遗憾。
慧星。这是曾经让东征将军尝到败绩的名刀,同时也是佣兵将军雾羽良沙拥有的双刀之一。如今这把长刀交到常磐姬手上,成了她的守护刀。
「画师,把刀鞘拿来。」
听见公主的命令,年轻画师才注意到立在门边的深绿色刀鞘。
原本的刀鞘注重实用,留在公主身边显得太过野蛮,因此这是来到鼓城之后重新订制的刀鞘。与公主的名字颜色相同的刀鞘,在灯光底下反射新漆特有的光泽。
「咦?是。」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画师有些不明就理,不过还是用两手拿起刀鞘递向公主。
「好,你别动。」
手持白刃的公主转过身子,刀尖正对画师,然后就这样朝着画师缓缓走来。
「呜!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啊?」
「把刀鞘立好。这把刀太长了,我一个人没办法收进刀鞘。」
安抚作势要逃跑的画师之后,公主把长刀的刀尖朝向斜下方,往画师双手的方向移动。
「呜哇、为什么我得干这种事啊?」
画师吓得直打哆嗦,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把刀鞘对准刀尖。
薄如剃刀的刀刃与坚硬厚实的刀身逐渐靠近,画师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甚至不敢正视面前的利刃。
「别动,一不小心碰到可是会受伤的。」
「呜呜──是。」
刀身慢慢进入刀鞘,画师紧张到快要哭出来,不过还是强行忍住,看着长刀完全没入刀鞘。
「锵!」刀鞘发出清脆的声音,画师还来不及感受长刀的重量,整把刀就被它的主人连刀带鞘拿过去。
「决斗的时候大概只能把刀鞘丢掉。长刀真是麻烦的东西。」
常磐色的公主把收好的刀当成手杖用右手立起来,用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看了画师一眼,于是自己走去把敞开的纸门关上,回到房里的书桌旁边。
「公、公主殿下,您刚才在做什么啊?」
想到自己手上拿着一把货真价实的利刃,画师觉得浑身发冷,几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白天举行了宫姬巡行。」
公主坐在凳子上,把长刀放在一旁。她似乎对画师紧张兮兮的模样不感兴趣,用淡淡的语气回答他的问题。
「是,这我知道。」
「我在护栏的车上看见一名年轻将军站在杜艾尔陶身边。虽然只是从远处匆匆一瞥,但是那名将军穿着华丽的典礼军服,身高也高,所以看起来特别显眼。那就是展凤吧?」
应该没错,绘津用力点头表示同意。
「我没让七宫发现我注意到他,但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很强的力量。」
常磐姬的视线落到身旁的慧星,轻叹口气之后说道:
「就算被这把慧星砍伤,那名男子还是站起来跟雾羽拼个两败俱伤。」
原本心情很好的公主,如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曾经在道场跟雾羽交手,无论我试过几次,都没办法跟他打成平手。单以剑术来说,恐怕整个夏目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然而七宫的将军却能跟这种人旗鼓相当,我不由得感到可怕。」
这位公主虽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但是大家都知道她的剑术不逊于道场师傅。也正因为她是这么一位公主,在遇见同样是武人之时感受特别深刻。
「凤展吗?」
「嗯,就是他。」
「那天晚上打得真是激烈啊。」
画师开始回忆自己在去年年底那个冬夜看见的景象。在七宫贺川里,激烈交战的两人发出响亮的兵刃互击声,钢刀迸出的火花四处飞散。画师亲眼见证这场决斗的开始,可是却害怕得不敢看到最后。
在那之后,这两名武人还交过一次手。虽然贵为将军,他们的战历依然如此真实。
「我应该没办法像那样用刀互拼。这把刀我光是拿就觉得很重。」
虽然刀身细长,钢制的长刀依然非常沉重。
「不过以后也不会再跟七宫战斗了吧?」
画师尽可能表现得开朗一些,用天真的笑容对公主说话,好让自己不再去想可怕的事。
「这个嘛,我也猜不透七宫的想法。」
白天才刚完成缔结同盟的典礼,如今常磐姬的回答却带着怀疑的语气。
画师马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常磐姬看了之后笑道:
「你是来问七宫姬的事吧?」
常磐姬放松心情,摆出轻松的姿势。
「是啊,毕竟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位什么样的公主。」
七宫的空澄姬极少在人前现身,即使现身也仅限于宫姬需要出现的场合。而她总会在事成之后马上消失,因此旁人少有机会认识这位宫姬,只能从传闻得知她是一位温和勤勉的年幼公主。
「空姬之名算是名副其实,是个跟空色很相配的公主。在东和七姬里面,她应该是最年幼乖巧的公主吧。」
「她是个孩子吗?」
画师如此反问,心中回想白天匆匆看到的娇小背影跟古式发型的黑发。
「嗯,她总是用心倾听别人说话,也不会忘记体谅别人。以一个巫女姬来说,她的作为比我更像宫姬。」
「唉呀,我觉得其他的七姬应该都比公主殿下更像巫女。」
「闭嘴,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说。」
被狠狠瞪了一眼的画师吓得后退几步。如果刚才站在公主身边,恐怕早已经被揍了。
「既然这样,公主殿下应该不用怀疑七宫的想法吧?」
为了不让公主一直生气下去,画师赶忙转移话题。常磐姬听了则是露出凝重的表情:
「那名公主心中还想着别的东西,她不像我和琥珀只考虑自己国家的事。如果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七宫贺川,那就跟我们更像了。」
「那么她的问题出在哪里呢?」
「那位公主从来没想过要抑制她的将军跟军师。」
说完这句话,常磐姬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画师绘津只能在一旁等待。
「七宫的公主完全放任那两个人去做任何事,简直可以说是为了那两个人而担任公主。或许她认为这么做对自己的国家还有东和都是最好的。」
「她这么信任那两个可疑的家伙吗?」
「我也不知道。姑且不提那位公主,你不觉得那两个人有什么企图吗?他们该不会真的想要取得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