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利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几天不见,东湖景致就受到了这样严重的破坏,青年林西面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残树败枝。
陈涛头上缠着绷带,带着一脸怨气,一见刘胜利走进苗圃办公室的门就说:“刘市长,不客气地说,汤书记没起好作用啊!市里这个方案还只是方案嘛,怎么就透出去了?就招来了这么帮土匪?真是猖狂,口口声声汤书记是他们的老板!”
刘胜利虽然对这起毁林事件也很生气,可嘴上仍是责备陈涛:“陈涛,你不要这么说,这不好!王环环手下的人毁林肇事,和汤书记有什么关系?方案总要广泛征求意见嘛,汤书记总不能老闷在葫芦里摇嘛,有些人钻点空子也不奇怪。”
陈涛不满地看了刘胜利一眼:“怪不得汤书记三番五次找省委,要你回来!”
刘胜利笑道:“我回来不好呀?啊?我不回来,你这些树还真难说保得住!没准王环环这些人早几天就把它砍光了!好了,好了,陈涛,别说气话了,还是说正事吧。听郑副市长说,你搞了个阳山农业科技园的构想方案?”
陈涛手一摆:“刘市长,农业科技园的事咱以后再说,现在我先问你们领导要个说法。毁的林怎么办?王环环手下那帮土匪咋处理?”
刘胜利说:“那我就给你透露一下,汤书记知道这事后,发了大脾气。”
陈涛“哼”了一声:“刘市长,我也向你透露一下,环环集团可是汤书记一手抓的点,是汤书记的心头肉,汤书记发再大的脾气,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这一棍算是白挨了,毁的林肯定也找不到主赔!”
刘胜利怔了一下:“先不要这么说嘛,我看汤书记不是那种不讲原则的人!”
陈涛说:“刘市长,我们是老朋友了,又一起在天河县团委干了这么多年,你不要和我打官腔好不好?我说实话,只要沾上环环集团,我还就信不过他汤平!”
刘胜利不得不表态了:“好,陈涛,如果汤书记真偏袒王环环,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还是谈阳山农业科技园吧,我听郑副市长谈了一下,觉得不错,想法很好,也比较现实,我看和汤书记的思路也没什么大矛盾嘛!”
陈涛苦笑道:“刘市长,你看你,又和稀泥了吧?我和汤书记的思路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汤书记要毁林搞开发,我呢,是搞废弃资源利用!我的构想方案上写得很清楚,是想把红旗矿区改造成农业科技园,还有一整套配套改造措施。红旗矿开采历史一百二十二年,周围的塌陷土地不少,死水汪一片连一片,我们从白马河引点活水进来,就是一片片新湖嘛!既搞了科技农业,又美化了生活环境。”
刘胜利点点头:“湖边再种上树,还为后人多保存了一片绿地。”
陈涛却很沮丧:“可我在规划会上提出这个方案后,不但是汤书记,就连郑副市长一开始都不相信我,说是矿区这么脏,这么乱,环境这么差,怎么能搞科技园?我说是农业科技园,强调是农业,汤书记仍然说我是异想天开!”
刘胜利明确地说:“我看不是异想天开,倒是解决矿区工人出路的好办法。”
陈涛说:“是呀,白马河距红旗矿只有六公里,往天红旗矿的地下水一直是往白马河排的。这些年,因为矿上不生产了,河道才干了,我们只要加宽河道,引来一池清水,就把环境问题解决一大半了。当然,你们市领导要下决心上。”
刘胜利说:“好吧,陈涛,我进一步了解情况后,再答复你。你呢,也不要再生汤书记的气了,他这人你是知道的,和我父亲一样是矿工出身,有时也倔。”
陈涛这才说:“其实,我对汤书记还是挺尊重的。刘市长,我也给你透个底,你是他要来的,我也是他要来的嘛!我读博士期间,他派阳山市委组织部的同志找了我三次,最后一次,他利用到北京开会,亲自到学校看我。当时学校决定我留校了,可汤书记说,你学的是城市管理,还是在老家舞台上演几出大戏比较好。汤书记这么求贤若渴,能不来?我就来了。汤书记也是说到做到,三年把我提为市规划局长,简直是火箭式干部。”
刘胜利感叹道:“像这样的老同志难得呀!你不该撂挑子,太意气用事了嘛!”
陈涛说:“我尊重汤书记,但并不等于说就事事处处听他的。东湖开发就是不对嘛!不按科学规划,这么急功近利,岂不贻害长远?我们怎么面对后代子孙?我挡不住他的蛮干,靠边走人就是,免得日后后代子孙骂我!”
刘胜利笑道:“好嘛,陈涛,今天你也有坚持真理的勇气了?记得当年在天河县团委,为白水沟分田的事,你怪我倔,我看你今天也和我当年一样倔嘛!”
陈涛也笑了:“所以,你坚持真理的勇气,在后来的岁月中一直刺激着我……”
正说到这里,王环环的卡迪拉克在办公室门口停下了,王环环从车里走了出来。
刘胜利看见了,站了起来说:“哦,是王环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