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在交泰殿后面,坐北朝南,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浪客^中文-.lk重檐庑殿顶,黄色琉璃瓦。康熙四年,康熙在坤宁宫与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行合卺礼。赫舍里氏出生名门,她的祖父是首辅索尼,她的叔父是权臣索额图。赫舍里氏十二岁那年嫁给康熙,二十岁便不幸因难产去世。如今着坤宁宫里住着的是康熙的第二个皇后,钮钴禄氏。
这个钮钴禄氏来头也不小。她的父亲是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钮钴禄氏初入宫时被册封为妃,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去世后,康熙在康熙十六年八月册封钮钴禄氏为皇后。
钮钴禄氏身体一直虚弱,到此时已经无力起身,只能躺在床上。
刚被册封为德嫔的乌雅氏·紫韵带着一群太监和宫女,前往坤宁宫,向皇后请安。她与小安子商量了一下,皇后身体弱,太早去会妨碍她休息,故选了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先派一个太监前去知会,然后才徐徐地走到坤宁宫,站在殿外等候。
“德嫔娘娘。皇后娘娘有请。”一个宫女走出来,蹲了一个万福,说道。
乌雅氏让其他的太监和宫女在殿外等候,只带了小安子一人,跟着那位宫女进了坤宁宫。
殿内弥漫着一股药香。直棂吊搭式窗打开着,阳光洒进来,把大殿照得很亮。乌雅氏跟着宫女走到床铺前,按那宫女指的地方跪了。她行了礼,磕了头,抬头才发现原来钮钴禄氏一直躺在床上,帐子耷拉着。
“娘娘。德嫔娘娘来向您请安了。”宫女立在床前,躬身说道。
帐子动了动,从帐子内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似是很久不经阳光的照射,仿佛古墓中的女尸一般惨白。非常瘦,骨头一根根凸起。因为瘦,所以关节显得很大。皮肤薄得几乎透明,能看见青筋血管。而那血管中的血,仿佛凝固了一般,流动缓慢。浪客^中文-.lk指甲剪得很短,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又透着一股青气,像是一折便要断的。光看这一只手,便知道那人已经病入膏肓了。
钮钴禄氏伸出手,便已经决定非常吃力。手晃了晃,又垂了下去。宫女是侍奉她久了的,明白她的意思,就把帐子撩起来,用钩子钩住。又俯下身,认真地听着钮钴禄氏的吩咐。钮钴禄氏的声音很轻,乌雅氏跪在床前,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德嫔娘娘。皇后娘娘有旨,让您上前来说话。”宫女转头对乌雅氏说道。
“是。”乌雅氏又磕了一个头,才提着衣摆站起来。她踩着花盆底鞋,一步一步地走进钮钴禄氏。看了她一眼,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钮钴禄氏瘦地只剩下一把骨头。原本美丽明艳地脸,变得萎黄。脸颊凹陷下去。嘴很突兀地翘起。因为瘦。所以原本就很大的眼睛便显得更大了。她似是许久不见阳光的,帐子一撩起就闭了眼。像是畏惧那光地。过了一会儿。她张开眼,眼睛浑浊不堪。眼白都变成黄色地了。
乌雅氏站在床边。看着这位六宫之主,心里哀叹。就算当了皇后又怎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地位。母仪天下地威严。还不是只剩一把病骨,躺在床上等待死亡地降临么。
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露出来。微微笑着,又向钮钴禄氏行了礼。说道:“皇后娘娘气色貌似好了许多。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了。”
钮钴禄氏虽然病着,但心里却明白。知道乌雅氏说地客套话。但自己这个皇后做得实在悲惨。册封没多久便病成这个样子。宫里的人也都知道,认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也便懒怠下来。不来请安问候。即便来了。也是行色匆匆,不愿多说话的。她看乌雅氏婷婷地站在床边。湖蓝色地旗袍。淡淡地妆容。既不凸显。又不辱没自己。
一个太监端着药碗进来,走到床边递给那位宫女。浪客^中文-.lk
乌雅氏侧身,笑道:“我来给娘娘喂药吧。”
“怎么敢劳烦德嫔娘娘呢。”宫女说道。
“直到昨日,我还是个宫女。这些事,本是我该干的事。况且,能给皇后娘娘喂药,是我的荣幸。”乌雅氏说罢,伸手接过药碗。
宫女不再推却,把药碗递给乌雅氏,然后用一块帕子垫在钮钴禄氏的嘴角。
乌雅氏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用小银勺把药送到钮钴禄氏的嘴边。一勺又一勺地喂钮钴禄氏吃完了药,又替她擦了擦嘴巴。
“拿下去吧。”乌雅氏把药碗和帕子等都交给宫女,转头对钮钴禄氏笑道,“娘娘。您再吃几副药便可大好了。”
钮钴禄氏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些什么。乌雅氏听不清,便俯下身子,把耳朵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