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理发(1 / 1)

 “周瑜,你应该立即去剪头发!”张军一路都在唠叨。而我此刻是心思却不在理发上,我还在想着江枭开着飞车,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样急忙。我老是禁不住要去想去年他撞车受伤的情景。一想就心惊肉跳。“就在这里剪吧,”张军指着右边那一排什么“美容美发沙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手艺还不错,我一直在这里剪,都熟人了。”我看了看他所指的那个店,店面到也干净。再看看张军的脑袋,我实在没觉得他那发型有什么特别或者稍微好看的地方。“进来啊!”张军站在门里面对我招手,“快点!一会儿人多了就要排队!”说实在的,我对理发没有任何概念。高中以前,都是妈妈用一把小小的剪子给我细细地剪,但每次都是没等妈妈剪好,我就歪在藤条圈椅里睡着了。高中,是在学校大门边的一个“理发店”里,去年到了这里,虽然再也找不到“理发店”,但依然是在离学校大门最近的一个叫“一剪梅”的美发店。在学校里面,我还没理过。而且张军站着的这个门上面赫然挂着三个字“梦之园”,我无端地不喜欢这个店名。“喂!你要站到什么时候!”张军跑过来,一把将我拉了进去。店里面很安静,三个涂红抹绿的姑娘正对着镜子折腾自己的头发,另外一个略胖的中年女人坐在椅子上专注地修指甲。除了张军和我,再没有第三个顾客,而且张军只是带我来,他并不理发,所以严格地算起来,就只有我一个顾客。我很是怀疑张军的那句话——“一会人多了就要排队。”“谁理发?”修指甲的抬眼看了一下张军,问过之后,就重操旧业。我又开始怀疑张军的另外一句话——“我一直在这里剪,都熟人了。”“他理。”“哦,”修指甲的又抬了一下眼睛,“干洗么?”我正要问什么叫“干洗”,张军却很肯定地说了个“不”字。“玲子!别弄了!洗头发!”“哎!”折腾头发的过来了一个,另外两个依然“乐彼不疲”。“过来,”一只纤纤玉手把我拉到一个倾斜的沙发摸样的物件前面,“躺下。”“不……”我后退,“早上刚洗的头发……”我每次理发都是事先洗了头发才去的,我害怕而且讨厌别人、尤其是像身边这个姑娘一样的人给我洗头发。“他刚洗过头发。”玲子丢开我,屁股一拧又到了镜子前。“小鹿!”修指甲的拍了一下椅子,“小鹿!”“听到啦!”一个牛高马大的姑娘慢吞吞地挪到我面前。我真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怎么能与那小巧玲珑的小鹿同日而语呢?叫她“大象”嘛,应该更形似,也更贴切。“谁理发?”“我!”怎么到现在还在问呀?我有点不高兴了。“你?”“大象”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你头发那么短,还要剪?”“短?”我摸了摸头发,确切地说有几根已经挨着嘴唇了,这在我的头发史上是“绝无仅有”或“史无前例”的,怎么还说“短”呢?“你应该留长发,”“大象”随意地撩了撩我的头发,“你的发质很好,长了都不用拉,染了也不会发干……”“什么?”我不明白“大象”的意思。“我是说,”“大象”转向张军,声音也提高了,“你女朋友的头发应该……”“喂!喂!”张军打断了“大象”的话,“你搞错了!”“什么搞错了?”“他,”张军指着我,“他是男孩。”“啊?”“大象”一声惊呼,再来一声惊呼,“天呐!我以为他是……”“什么呀?大呼小叫的!”修指甲的过来了,折腾头发的也过来了。“圆梦姐,你们看,他是个男生啊!”“啊?”“呀!”“哇!”……我被当作“大熊猫”甚至“恐龙”免费观赏了好一阵子后,“大象”才在张军的催促下心不在焉地拿起剪刀。“剪哪个发型?”“随便。”我以前理发都是坐上椅子就睡觉,一觉醒来就掏钱,然后走人,至于剪什么发型,全由拿剪子的人定夺。“就着原来的发型剪?”“好的。”张军在指挥“大象”作战,我就不必费心了,索性闭上眼睛睡觉。模糊中听到张军与“大象”在说“剪短一点。”……“这样可以吗?”“再短一点。”“还要短呀?”“是的,再剪短一点。”……“周瑜!”我努力睁开眼睛,“剪好了么?”“你睡着了啊?”“剪好了没有?”“好啦!”“哦……”我站起来丢下钱就往门外走。“喂!周瑜!”我被张军拉住了,拉回到镜子前,“看看你新理的头发啊!”“哎呀!我要回宿舍!”“看了再回去!”“烦死了……”我很不情愿地去看对面的镜子,“啊?”我不由得用手抱住脑袋。“怎么了?”张军迷惘地看着我,“你头痛?”“张军!”我腾出一只手,指着张军的鼻子,“你!你!”“是他让我剪这样短的。”“大象”也指着张军的鼻子,“我也觉得有点儿短了……”我使劲推开张军,然后冲出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我赶紧用手捂着耳朵和脸——我的头发最长的也不过一寸半,被风一吹不冷才怪!捂着耳朵跑进宿舍,第一次在那个几乎是陈世俊的私人物品——镜子前足足站了5分钟。“张军,你怎么没想起来把我搞成光头呢?”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你呀!”张军一副出力不讨好的委屈模样,“这样多好!再也不会有人把你看成女孩子了!”从小到大,一直有人把我看成女孩子,我早就习惯了,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可现在,搞了一个“海盗”式的发型,我是真真切切地觉得难受了!但是这些话、这些道理,张军是不能理解的,也就没必要跟他说、跟他辩解。我再也不敢下楼了。好在还没正式上课,学校的图书室、阅览室都没正式开放。否则,想象着其他同学在阅览室尽情徜徉,我却龟缩在宿舍里,不羡慕死也要嫉妒死。张军还算仁义,将我脱下的脏衣服拿到洗衣房不说,还破例没去找他的老乡同学,硬是在宿舍里死心塌地地守着我到星期日的晚饭后,这期间,他没说一句要我下楼的话——原来,他还不算太笨。在宿舍里吃过张军端上来的饼子、粥后,晚自习的铃声就刺耳地响起。“今天晚上,要去教室,班主任有事要说。”张军还以为我要去阅览室,我哪儿敢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呀。“不去不行么?”清算一下我的上学史,还是第一次生出“逃课”的念头。“那怎么行?前天开散学典礼时就通知了。完了!我这头脸是藏不住了。罢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该死的张军!出宿舍门时,我用左手在张军背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右手虽然早已灵动自如,但还是不敢用它来砸人。教室里热情高涨、人声鼎沸,经过一个年假,应该有许多激动人心的话题吧。借着张军高大的身体做掩护,我终于平平安安地坐在那个似乎已经“约定俗成”的椅子上,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趴在桌子上抱着脑袋。“喂!”头被轻轻拍了一下,“你的手好了没有?”抬眼一看,是江枭,趴在我的对面,正专注地看着我抱着头的手。“好了。”“哦……我看看。”说着江枭就拿下了我的手。“你?”江枭好像突然中了一梭子弹,身体僵硬了,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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