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华凝与红缨还未来得及回转过身子,只觉脑后一疼,齐齐被敲晕在地。
而后,耍猴人从后面的巷子拐角走出来,幽幽道:“当老子是刚出江湖的菜鸟不成?带走!”
手持木棍,将两女敲晕的三个喽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大麻袋,就地把两女往里一塞,扛起来跟着耍猴人离开了巷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凌春秋与那梅道人来到内城一处高门大院前,这宅子气派非凡,样式古朴,非是一般暴发户能拥有的宅子。门楼上的灯笼分明写着“赵宅”二字。
“赵?哪个赵?”梅道人若有所思。
凌春秋讪讪一笑,却不应声。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赵姓,自古以来便是大姓家族之一,而在这州府城的内城里能拥有如此宅院的,除了非富即贵,还得是家族兴旺,能传个一二十代那种名门望族。所以这户人家的赵字,便是那赵三分的赵字,老友,不知我猜的可对?”梅道人眯眼看向凌春秋,看样子是必须得到答复不可。
可如今这堂堂一代大儒凌春秋,面对友人的一句诘问却耍起了无赖:“你说是便是,你说不是便不是咯…”
何谓赵三分?
上古时期不知发生什么巨变,儒家经典缺的缺,残的残,完整者十不存一。而这些残本、完本,十分中有三分典藏于赵家。虽然州府强硬手段,迫使其捐献手抄本于书院,但赵家仍保留有许多珍本,孤本。此其一也。
五州大地不复古制,王朝不存,读书人虽然不能再如同古时一般出相入仕,但照样可以凭借所学一展报复,入驻州府官僚体系,协助城主治理民生。而想要学得多,学得好,多读书便是最首要之事,于是在除了那些被州府推广至各书院的教籍外,一些世间仅存的孤本经典便愈发显得弥足珍贵。儒家各系弟子争相涌入这赵家,只为求得经典一观,无数年来,天下至少也有三分读书有成的学士与赵家牵绊了几丝香火之情。此其二也。
待得这些与赵家有香火情谊的读书人成为各城支柱,身居要位了,相当于赵家不曾费多大力气,便拥有了天下三分之地。此其三也。
当然这最后一说乃是坊间戏言罢了,可万万当不得真,不然各城的府军可不答应,他们是直属天将殿管辖的,除了一州之主,他们对各城的城主也只有协防之义,可不会真的遵其命令。
但饶是单单与天下三分读书人的关系,便已经是无比大势了,没一个人胆敢轻视于这个赵家。
“你借人家古籍看了?”梅道人对老友的嗜书如命很是了解,毕竟这位老友是当世少有的大儒,而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说都不过是一个雅字。
凌春秋闻言忸怩一笑,纠正道:“不是借,是赠。”
梅道人脸都黑了。
其实如果说是帮助这等家族排忧解难,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还有几分殊荣。但是一想到堵了自家道观大门的便有这赵家的子弟,让他如何拉的下脸?
且这赵家交友甚广,却用珍本古籍请动了大儒凌春秋,然后来劝自己这方外之人出手,那么说明赵家遇到的情况不是十分难缠,便是极为特殊。
“哎,算了,叫门吧!”梅道人叹道,谁让他喝人嘴短,穿人身短。
是啊,还得叫门,凌春秋心中感触颇深。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赵三分平日里鸿儒贵客往来不息,据说每月都要换掉一条被踏破的门槛。可这会儿的赵家大门紧闭,门外连个门房都没出来,真可谓是门可罗雀了。
凌春秋手刚搭上高高的门环,大门却被人打开了,一个三角眼的干瘪老头从门内走了出来,见眼前立了一人,眯缝着眼仔细辨认。
“宁…宁…宁符…符纸!”
梅道人掏了掏耳朵,忍不住道:“说的什么玩意儿!”
凌春秋却是见怪不怪,捋着胡须说道:“老房头儿,老夫欲寻你家老爷,劳烦带路吧。”
老房头儿闻言连忙打开大门,侧身将二人让进门内,笑道:“脑…脑夜…夜…夜在…在…等符…符纸。”
赵家大院是典型的古制园林建筑,院里有山有水有桥,走廊四通八达,若没熟人带路,想找到主宅还真是个问题。
梅道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老房头儿及凌春秋身后,斜着个嘴表示自己的不满。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老房头儿不仅口吃,还是个跛脚,年纪又大,走起路来实在让人着急上火,可偏偏凌春秋这会儿倒不慌不忙了,一路上与老房头儿相谈甚欢,弄得他也不好发作。
赵三分赵家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三个孙子,一个小孙女,也不知道与自己有隙的那个纨绔是哪一房的,得不得宠,自己受些苦没事,可别因为自己而恶了老友与赵家的关系才好。
如此,梅道人一路上是忐忑不安。
“脑…脑爷就…啊就…就在小…小姐房…啊内!”
凌春秋与梅道人停下脚步,不约而同望向台阶上的雕角阁楼。
马上就要见到苦主了,凌春秋打算与梅道人交个底儿,免得到时候唐突了人家就不好了,可他还没开口,就听身旁的梅道人说道:“不救了,我们走吧。”
不救了?
凌春秋没想到老友在这时候竟开口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