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赵老夫人反应快些,在仆从的搀扶下连忙快走几步,将赵明珠双手紧紧握住,痛哭不已:“我苦命的孩儿啊…”
赵铮明也蹒跚着走了过来,到底顾及着家主的威严,只是背过身悄悄抹了两把眼泪,颤着声音道:“没事儿了啊,没事儿了!”顺手把赵明珠拉起来搂在怀里。
倒是梅道人看着赵明珠与洛不易二人若有所思,嘴里嘟囔个不停,转而又看向宁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来非常有必要嘱咐那赵老爷子一番,千万别招惹祸端上身。
洛不易与宁华看着眼前热闹一幕一句话也没说,不知内情的他们自然不明白为什么就仅仅只是见个面,就要哭个不停,自然更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是为何而来。
两人又同时看向梅道人,期盼着他能给个答案,却发现那梅道人呆呆望着他们,或者说单单望着洛不易,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铮明一年多之前请梅道人救治赵明珠,一是确实听说鬼神之术对神魂之事颇为擅长,再就是为了掩饰宝贝孙女儿遭了一番劫难的事实,他承认自己的确也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可既然不想弄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那就只能交给这终南观,看这梅道人的手段如何了,不然凭赵家的人脉,怎么也能请的动龙虎山的那位老天师来此一试。
没想到这梅道人还真有两下子,不仅使得他宝贝孙女儿的情况有所好转,更是为他夫人解了签,说什么来年春暖花开时定有转机,这不,果真转机来了,甚至他的掌上明珠直接恢复成正常人了!
赵铮明转身,朝着梅道人一揖到底,不待梅道人说话,就摆摆手道:“梅道长无需多言,老夫这一拜你当得起,老夫虚活光阴八十载,始知人间亲情难常在。若不是梅道长你出手相助,明珠她如何能熬到今日?若不是道长你告知我等明珠之事会有转机,我等又如何能够有信念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夫以赵家家主之名义承诺,只要赵家存在一天,必定力保终南观传承不断,道长便为我赵家座上宾,俸禄一世!”
俗话说得好,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千万莫为黄白之物伤身伤神。这梅道人自认是个纯纯粹粹的出家人,更不会太过于在意钱财,哪怕能轻松得享一世富贵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可赵家开出的条件是要保终南观世代传承,这就好比给自己送礼不提金银珠宝,而是装了满满一箱子的道家典籍,让他如何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却不收下?同理,这赵家保证终南观能够传承下去,更是让他无法拒绝。
“明珠谢过梅道长舍命相救!”赵明珠施了一礼,又接着道:“明珠虽然一直神志糊涂,但神魂记得所有事情,每每思及便感念自身福源深厚才能够得遇道长这般人物,是明珠的万幸!祖父所说还请道长不要推脱,既是赵家谢意,亦是明珠感念!”
梅道人看着亭亭玉立、知书达礼,说话条理清楚的样子感叹不已,不愧是赵家子弟,连个女儿家都这般出色,丝毫不顾忌自己是受到伤害之人,遂开口道:“贫道得赵家青睐,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见这梅道人终于答应做自家的座上宾,最高兴的还要数赵老夫人,此时她的情绪已然缓和下来,开口道:“是要好好感谢道长,只不过,签中所提及之男子是何人?莫非是说道长你自己?”
梅道人愕然,旋即大笑,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指着洛不易道:“老夫人说笑了,这少年丰神俊朗,气度非凡,断非泛泛之辈,想来便是签中所提之人!”
贪图一时口快,梅道人说完就后悔了,只因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森寒之意隐隐刺痛肌肤,循着源头感知过去,却见宁华抬头看着自己,哪怕隔着斗笠上的白纱也能感觉的到有双眼睛剑意喷薄,直朝自己而来。
怎么就把她忘了?这个叫宁华的女子,似乎是位不世出的剑仙来着!梅道人冷汗“唰”地一下子流满了额头,背后已然湿透。
赵家人并未有修为在身,此次出门又不曾带了护院,是以只是突觉有阵冷风刮过而已,下意识将衣衫紧了紧,才想起了他们一进来后院时便看到自家的掌上明珠似乎正与那对少男少女说着什么,于是赵铮明笑了笑,眯着眼睛冲两人问道:“敢问两位可是梅道长弟子?”
这对少男少女一大早便身处这终南观的后院之中,铁定昨晚便住在了此处,既然这样那么两人是其弟子的概率极大。
没等洛不易与宁华二人回答赵铮明的话,梅道人赶紧开口道:“非也,非也,两位少侠远道而来,只为寻人而已,机缘巧合之下入了贫道的道观,贫道荣幸的很啊!”
赵铮明依然不甚理解梅道人的言外之意,不过想来也没什么紧要的,再次说道:“老夫赵铮明,忝为赵家一家之主,方才见孙女儿明珠与两位相谈甚欢,不知老夫可否邀请两位到我赵家做客?明珠朋友甚少,难得与两位投缘,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洛不易看了看将头撇过去的宁华,又看了眼抬头数云朵的的梅道人,挠了挠头,终还是不忍拒绝这么一位老人家,点点头道:“这有何不可?近日便会与宁华及梅道长一起登门拜访,届时赵家主不要见怪才是!”
“哈哈哈…洛公子说笑了,届时老夫必倒履相迎!”听到洛不易答应了下来,赵铮明哈哈大笑,又转身向梅道人抱拳道:“老夫挟家眷们先回去了,请道长届时与洛公子及宁小姐一起来我赵家做客!”
“一定一定…”梅道人随口打着哈哈答应道,现在心中所想是赶紧将赵家人先行送走再说。
赵明珠朝洛不易及宁华施了一礼,深深看了洛不易一眼,忽而一笑,脸颊绽起红晕,扭头跟着众人离开了后院。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洛不易根本没往心里去,见宁华仍自顾撇着身子,好奇问道:“宁华,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冰寒剑气划过,宁华拍拍双手,施施然走回自己屋子,而洛不易坐在桌子之后,浑身结满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