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从西边天际洒向大地，让关中土地越发苍凉雄浑。</p>
长安城里无人有心情欣赏如此壮美的景色。</p>
因为和夕阳一起到来的，还有大军。</p>
两支大军，泾渭分明，既相互依靠，又小心防范。</p>
西南是李茂贞的四万凤翔军，西北是王行瑜的两万邠宁军。</p>
阿史那真延的斥候还打探到北方鄜坊的党项人也蠢蠢欲动。</p>
张承业眉头紧锁，敌人在这个时候合力而来，无疑是找准了时机。</p>
从兵力上看，长安比任何时候都要空虚。</p>
城中不少达官贵人逃奔河东而去。</p>
反倒是长安百姓非常镇定，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p>
朝堂上大臣惶惶不可终日，一致请求向潼关皇帝求援。</p>
张承业的回应是严密封锁长安，任何人无军令不得出城。</p>
宰相韩全诲出奇的配合，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把自己前后院大门锁上。</p>
最让张承业欣慰的是城内豪商大族，主动捐钱捐粮捐人，看家护院全都送到军中。</p>
包括崔昭纬府，崔三公子崔源朗甚至亲自领了三百护院加入守军之中。</p>
张承业一律将他们编为辅军。</p>
相对于一年前的十万大军围困长安，如今只能算是小场面。</p>
长安天下雄城，城高池深，有六千战兵，还有训练过的民壮，早已不是一年前的长安。</p>
而李茂贞却比一年前虚弱几分。</p>
先是跟王行瑜狠咬几口，又在兴元和王建大战，汉中诸州几乎沦为废墟，实力大不如前。</p>
只不过李茂贞像疯狗一样，沿途毁坏田地，焚烧村庄，劫掠百姓，捕杀豪强，像蝗虫一样啃食所有生机。</p>
张承业心中难受，关中如此疲敝，李茂贞还行此天怒人怨之举。</p>
两军都没有急于攻城，很有默契的驻兵城下，这让张承业松了一口气，同时传信华州小心防范。</p>
信刚送出去，李茂贞大军就动了，不过不是攻打长安，而是直扑华州。</p>
张承业猛然一惊，华州地处长安、同州、潼关正中，一旦李茂贞打下华州，就切断了三方的联系，仿佛在腹心插入一根钉子。</p>
到时候皇帝进退不得，李茂贞坐看关中河中形势，收渔翁之利！</p>
好个李茂贞，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p>
张承业冷汗直冒。</p>
不愧是纵横关中二十载的枭雄。</p>
李茂贞这招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一旦长安分兵救援，他可以转身再攻打长安。</p>
战争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手上。</p>
一旦长安被攻下，皇帝颜面再一次落地。</p>
而失去了长安根基，李晔再难翻身。</p>
张承业虽然看透一切，但他做不了什么。</p>
即使知道华州危险，也不能分兵去救。</p>
因为城下还有一个王行瑜。</p>
……</p>
巨鹿之战，霸王项羽破釜沉舟，八千项家子弟破四十万秦军。</p>
淝水之战，八万北府军正面破八十万后秦大军。</p>
武牢关之战，太宗三千玄甲骑兵破十万夏军，生擒窦建德。</p>
……</p>
唐末有更多的以少胜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