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国公,大唐社稷重臣,落得如此境地,李晔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原以为张承业能善终,却是自己想简单了。
由此也可见张承业的清廉不是装的。
这个唐末大宦官,几乎把一切都奉献给大唐。
在大唐宛如定海神针一般,正因为有他在后方,李晔才能放心在外征战。
“老奴无颜再见圣人。”张承业满脸病容。
李祎能登上太子之位,很大程度上源自他的提携。
“张公何出此言?这么多年没有你在背后支撑,朕安能重振大唐?你我虽是君臣,实则手足,望张公以国家为重,大唐不可一日无公!”
这绝不是李晔的夸大。
在治国上,李晔固然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但落实这个想法,既要有才干,还需要根据大唐的实际情况来施行。
王莽的改制比现在的李晔还要超前,但步子迈大了,把蛋也扯到了。
韩延徽、冯道、宋齐丘等人也有大才干,只不过君臣默契非是一朝一夕能建立的。
而且他们也镇不住场面。
只有张承业在武人、文人、宦官三个系统里全都吃得开。
“得遇陛下,老奴不枉此生!”张承业泪流满面。
李晔也不禁心中感慨,“大唐盛世,任重而道远,你我君臣怎可言老!”
“老奴万死不辞!”张承业脸上重现了光彩。
整个张府也喜气洋洋。
其后,李晔还拜会了张承业的老母,封其为一品诰命夫人。
张瓘算是半个武人,为人本分,缺乏政治头脑,在地方政绩平平,基本是升迁无望。
没有战功,没有功名,李晔就算想提拔,也不要好办,干脆把他纳入皇城司,当个虞侯。
俸禄不算太高,但图个安稳,养活一大家子是没问题的了。
李晔前脚刚走,当夜张府就门庭若市。
世态之炎凉,可见一斑。
与张承业相比,李巨川的府邸要阔气多了。
当年就手脚不太干净。
张承业越清廉,李祎就越是打压。
反而李巨川越是贪墨,越是无人动他。
只不过,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谋士,如今躺在病床上,面白如纸,形容枯槁。
子侄们哭哭啼啼,连孝服都准备好了。
“臣颠沛流离半生,得遇陛下才有施展之日,日后史书提及陛下宏图大业,必有老臣之名,值了值了。”李巨川小眼睛中闪着神采,脸上多了一抹红润。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只是情难自已,李晔无限伤感,“朕回来晚了。”
李巨川道:“不晚、不晚,臣的子侄,皆是庸碌之辈,文武皆无所成,不堪抬举,老臣惭愧,教子无方,还望陛下赦其贪墨之罪,为长安寻常百姓即可,臣便无后顾之忧了。”
李晔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李家子侄,一个个脑满肠肥,穿金戴银,面相上,没有一个堪用的。
当然,堪不堪用,李晔说了也不算,要么沙场立军功,要么科举取功名。
“朕知道了。”
说完这些话,李巨川脸上爆发出最后的光彩,声音渐渐低靡:“陛下保重,臣去了,愿来世还能辅佐陛下……”
然后,他眼中的光彩涣散……
李晔泪如雨下。
历史上的李巨川算是个苦命之人,素有才名,却一辈子走霉运,投靠谁,谁就垮台。
好不容易攀上朱温的粗腿,引起了敬翔的忌惮,被朱温一刀咔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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