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嘉和二年冬.假意
钱浦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搂住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然颤抖,是委屈,是无助,是悲痛,心中被林琰的责难伤在痛处却有口难言。()
她无法解释,亦是在此刻萌生绝望。可她终究还幸存一丝理智,她已经用一切妄图抓住那稻草,除非淹死在水中那么她绝不能放弃!这最后的希望,她生命中唯一借她温暖的人啊。即便心中有恨有怨,可到底不知哪里的坚定哪来的自持。
“你怎知道我不愿意?我若真有二心,又如何会在那日应了你。只是一夜,你就厌了我还要找如此无端的借口斥责我当真让人寒心。原来是我瞎了眼睛,错看了人。今**如何唾弃我不耻,也怪我自己不顾廉耻,不爱惜自己。自是怨不得半分。”
“事到如今,我的清乐还要强词夺理……当着我只是一个被你玩弄于股掌中的痴人吗?”。他终于伸手将她的胳膊分开,退了一步。即便说话他也自是背对着她,连多看一眼都已然不屑。
钱浦望着他的背影高大消瘦,印刻在心中却是别样的深刻的痛。她不顾衣不蔽体,踩在冰冷的石板上终是泣不成声的道:“原来你说过的白首不相负,也不过是一夜的时光……”
听得曾经那句誓言让林琰脑海中往事乍现,猛然间带着怒焰转身望着她冷笑道:“可是我负了你?我说过只要你开口,什么都给你!为何还如此愚弄与我!清乐,我们之间如此结果本就是你自种恶果如何还能毫无廉耻的怨念我?”
林琰这番责难让钱浦委实难堪,默默的望着他终是缓缓闭上眼睛哽咽的低泣道:“昨夜的确是甘愿的……可亦有苦衷,你为何不能信我!”
“苦衷?你又要编排什么借口欺骗我……”他微动着薄唇轻轻一扬带着惯有的微笑,可那神情却分明是嘲讽,像一个大人在盘问着说谎的坏孩子。所有的借口,早就烂记于心却等着那孩子扭扭捏捏从口中说出谎话一般。
钱浦低下头只将自己的左手伸到他面前,别过脸不敢去面对那冷峻的脸庞低声道:“我自幼侵毒,昨夜正当之时……毒性反噬,除了痛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应承你……”
林琰伸手掐住她左臂三寸之下的青筋,果然那筋脉不需多久便显现出深紫色的毒印。想起那时她拿红舌救自己性命,也曾稀奇为何一个半大的孩子随身带着如此迅猛的毒药。只当是她为了防身之备,却不想原来居然是给自己吃。铭七也同自己说过钱浦命脉极弱好似先天受损,而多年积压,难以生养。想到这里林琰却也只是冷了脸道:“那你昨夜为何不说……”
“我昨夜如何说得?你明明连此事都提防我,如何让我说得!若非你一直对我心存防范,如何又有今日这么一闹。你虽对我比旁人多几分真切,可在你眼里我与旁人又真的有几分不同?”她奋力的抽开被林琰抓住的手臂,她委实不甘将自己最后的不堪现于他面前可被逼到绝处便是恩断欲绝也不过如此。林琰一直没有子嗣,他说过想要一个两人的孩子。可铭七帮她把脉,她的身子早已被毒行所侵难以生养……
想到心中的隐痛,钱浦已然不能掩饰心中的悲痛站在他面前泪如雨下的低泣道:“依旧怀疑我,依旧防范我,依旧揣摩我。我若真的那时拒绝了你,你又只当是我有二心的借口。自从那日见了陆小候爷,你的心就没亮堂过我又岂是真的不知!不然为何我会被安排和他一处看戏,必是你故意试探……我不知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可从我上京以来好似先前的一切都变了一般。”
说道此处她愈发痛哭起来,太多的委屈如今想来亦是心中难平。不知为何林琰会在心中怀疑自己的二心,可自从那寺中一别他虽然并无他样却已然有意疏远。难道只因为自己无法帮他承继后嗣,却终遭嫌弃。即便她昨夜委身与他,换来的也只是这般无端的离弃。
见钱浦低声呜咽,林琰也终于明白是自己误解了她。伸手将她哭的颤抖的身子搂在怀中低声责问道:“为何这般不堪的揣测我!我何尝怀疑过你的操守!你这个小脑袋为什么就不能往好里面想我!你昨夜藏下的心思,当着是自讨苦吃。”
“我……”她早已被刚才林琰的离去寒了心,忽然又被他搂在怀中竟是无语凝噎。忽冷忽热,这样的落差任她心智刚强也坚持不得几回。此时钱浦不禁觉得疲惫,疲惫的不是她一夜的难眠与病痛,疲惫不是两人这一早的闹腾险些恩断义绝说尽薄情之话。疲惫的是她的心,疲惫的是她此刻的清醒……
原来林琰看起来淡然冷漠,却也和自己一样是极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惧怕林琰的身份他身后那些女人,而他怕自己的半分欺骗隐瞒,只因她当年骗了他一回……做出的事已然无法回头,就如她昨夜的选择注定要和这样一个男人纠缠下去。他怕自己的欺瞒,她怕林琰的离开,可她终究还是一开始便说了谎。如今她也自是想自私的将这个谎言一直延续下去,至少在现在她一无所有连自己都输了之后不能在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