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在素净的白纸上默写了这首诗,细看一遍,把“妾”字改为“欲”字,觉得差不多了,誊抄一遍,把原稿直接扔到火盆中烧毁,标上《春情》的题目,便放在一边儿,充作一张诗稿。
去年向明辉离开了书院,按照虞万两的猜测是回家待嫁,被这么一说,罗清凤又勾起了写《梁祝》的心思,结果此书一出,满城纸贵,若非虞家还算有势力,盗版估计就满城飞了,即便这样,抄书誊写的也是不少。
罗清凤对罗奶奶编了一个出诗集的名目,给自己赚的钱寻了一个出处,罗奶奶虽有几分不喜商利,但想到是诗集,是展示文才的,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便心安理得地搬进了用那份钱买来的房子中居住。
罗家搬到城里去住的消息又很是刺激了村里人一把,临走的时候,几乎是全村人都来相送,场面极其壮观,好像罗奶奶人缘多好一样。
赵家那个叫做赵什么的又来了一回,说给罗清凤说亲,这一回罗奶奶给直接拒绝了,弄了个不欢而散,罗清凤当时刚从曲明那里回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被一个男孩儿问愿不愿意娶他,一吓之下直接摇头,看到那男孩儿临走时哀怨的眼神,罗清凤毛毛的,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怎么就搞得好像自己负了心一样?
“清凤的心肠也太硬了些!”韶光这般感叹罗清凤的无动于衷,从前年开始,韶光便开始叫罗清凤的名字了,罗奶奶似乎也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就一直这么叫下来了。
罗清凤摸不着头脑地得了这么一句评价,也不去理会,没有了名师,学习就要更刻苦才行,相对地,在曲明那里待的时间也更长了,曲明是乡试之后会试不过才被聘到书院教琴的,对于乡试可谓是很熟悉了,她的讲解老道许多,对罗清凤很有帮助。
虽是忙着准备乡试,却也没有耽搁学琴。琴这种东西,若是时间长了不碰,手很容易就生了,好不容易学会了,又得了那么一柄好琴,罗清凤怎样也不愿意放弃这项才艺,就如她还会偷偷练绣花一样,兰草的手帕早就用完了,现在的兰草手帕,都是她自己绣的,而这一点,连韶光都不知道。
曲明家里,大通书局,罗家,罗清凤三点一线地维持着单纯的生活,为了能够应付乡试,她“借阅”了不少书局的好书,当然,这种借阅是以抄书为名而行的看书之实,抄书也是一种增加记忆的好方法,罗清凤并不觉得无用,而且抄书还可以赚些小钱,顺带练字,一举三得。
韶光如今的字也越来越好了,有的时候便和罗清凤一起抄书,罗奶奶从来都不管韶光在做完家务事以后的活动,这也方便了两人维持这个共同的秘密。
虞万两也曾找罗清凤,说要一起听课,罗清凤听取了罗奶奶的建议,找借口推了,便连借书一事也是舍近求远,只向书局去“借”。若非眼下还无力维持现在的生活,很可能她会马上断了出书一事,朝廷虽没有严令说为官者不能从商获利,但到底有妨碍,不得不小心从事。
“这是刚写好的诗稿?”韶光走进屋来,拿起了正在晾干的纸张,把诗句念了一遍,两靥飞红,“清凤的诗写得越来越好了!”
“是吗?”根本就不是自己写的,听到夸奖还是心虚,罗清凤转移了话题,“奶奶呢?”
“又去隔壁蔡大夫家里了!”韶光嘴角含笑,十四岁以后他越来越会打扮,知道罗清凤不喜欢脂粉味道重的,便从书里找了做胭脂的方子,自己做了那种清淡的,抹上去既显得有光彩,也不觉得浓重,很是自然淡雅。
“奶奶跟蔡大夫的交情还真好!”罗清凤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蔡大夫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她和夫郎两个一直不曾有孩子,却又坚守着一夫一妻的理念,不曾另纳小侍,可谁知道她夫郎福薄,早早离了她去了,她一个人孤苦着,把一腔热忱都放到了治病救人上,也因此结了不少善缘。
罗奶奶跟蔡大夫的交情可以算到罗敏那里,据说罗敏虽然聪明却也是个瘦弱的,罗奶奶总是不放心便三天两头地找蔡大夫开补药,蔡大夫开始还耐心着,后来便来了个“是药三分毒”,把罗奶奶吓得不敢再给罗敏胡乱吃药了,这时,两人的交情也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