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官就是方便,在驿站说了一声,便可以要到快马,到了下一个地方,还可以换马而行,速度快上许多,也不需要担心无处换马力。
罗清凤的马术一般,一路紧赶慢赶,速度也不是极快,才行了一半路程就被皇帝派遣的传令官给追上了,诧异间听旨,在一大通表彰的话后,竟然给了她一个新的临时官职——巡按御史,代表皇帝出行地方,权力极大,除此还有一道便宜行事的密旨,这个便宜行事可就包含广阔了,杀人调兵,除官任免都可随意。
得了传令官的解说,罗清凤懵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领旨谢恩,等到传令官走了,罗清凤也没有急着上路,而是把圣旨又看了一遍,寻思皇帝的用意,是因为那防治时疫的十策是自己献的,又有秦大人的美言才给了自己这样的权力,还是说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
想了一会儿,她也没想明白皇帝到底是看重她哪里了,难道是胆色?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就一个小人物,便是那些大人物想要做什么,她看着就是了,想再多也无益于时局,反而是涪城的事更为重要。
罗清凤收好圣旨继续赶路,不几日,属于巡按御史的车驾侍从也配了上来,等到了涪城的时候,罗清凤已经是标准的巡按御史配备了,虽则看到了城外的惨象,还是在众人的拥护中平安地进了城。
有了公差,便不可以直奔家中,纵使心情焦急,罗清凤还是先到了府衙之中,见过了城中主官。
这位主官姓夏,年逾四十,已是不惑,笑起来如同弥勒佛一样和善,见了罗清凤笑得和蔼可亲,“罗大人据说是涪城人,居此高位可是涪城之幸啊!”
这样慢条斯理的客套话若在平时,罗清凤也能应付两句,可此刻,见过了城外的情形,她哪里还有时间说这个,拱了拱手客气两声,直接说出了所为何来,“夏大人也是明白人,这时疫难治,可巧此时皇帝又要调走涪城之兵去平乱,城中出了兵,必然还是要出粮草的,让外面感染时疫的那些人这般堵着,怕是最后这城中人都没有活路了。”
说起来的时候,罗清凤犹有余悸,因为饥饿,因为疾病,外面的那些人已经不像是人了,一层皮包骨却格外凶狠,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她当初想得太简单了,若不是有皇帝给的这个官职,若不是有那么多兵士护着,她根本进不来城门。
在她进来的时候,身后的兵士挥刀挥剑都差点儿挡不住流民的徒手攻击,在生存面前,弱者也可以变成强者,幸好跟着她来的这些人都是真正的杀过人的兵士,挥刀见血没有一个发憷的,那样的杀气腾腾和毫不留手的杀戮暂时逼退了流民,她们才得以平安入城。
“罗大人说的是,不知罗大人有何高见,下官一定照办!”夏大人是官场的老油条了,这句话一说就让罗清凤皱了眉头,明知道对方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抛给了自己来想办法,也等于把所有的责任都扔给了自己,她却不能推诿。
“夏大人客气了!”罗清凤最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却还是礼数周到,“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涪城外的流民何以如此之多?”
涪城虽也在西边儿,却不是正西,就算是被大水冲昏了头,只知道逃难,也不应该往涪城来,涪城这块儿地方也算得上是僻壤了,既然有人能够逃难到京城去,说明也不是大家都不会判断方向,那,涪城外面的众多流民就很奇怪了。
“这……”夏大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不好出口的样子。
罗清凤会意,让跟来的人都退出门去,道:“夏大人可以放心直说,君玉保证此言不会入第三人耳。”
“唉,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不好妄议是非罢了。”夏大人叹了一口气,说,“我是因得罪了敬王才被排挤到这里的,因而对敬王也多了些留意,那边儿,”夏大人用手在桌子上点了几下,“可是敬王的封地哪!”
罗清凤点点头,这是说敬王为了防止那些流民到自己的封地,所以把其赶走了,还是说敬王想要借流民生事,才把他们赶到这边儿利用起来?毕竟,越是靠近京城,政治越是清明,那些流民聪明点儿必然会找到活路的,也就不会作乱,就如一路到了京城的张叔,因为他是男子,年龄又大,好多地方不要他,他才试着到京城来自卖自身换一个出路的。
涪城这样的偏僻地方,若是闹起事情来,一时半刻地还真不好收拾,若是想要浑水摸鱼的,必然会借乱生事。
再看了一眼夏大人,她仿佛什么都没说一样垂眸喝茶,她会不会是有意诬陷呢?
罗清凤到底思维缜密,不会单凭她的一面之词怒发冲冠地去找敬王的事儿,笑了笑,说:“此事不好妄议,还是等到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