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可是做错了?”
出了门,乔慧娘有些踟蹰,她刚才拦住罗奶奶的动作纯属自然,侍卫的职责便是保护大人,她们这些人又是从侍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所经受的训练也是经得住刺客考验的,对任何有敌意的动作都能够提前反应。
但罗奶奶毕竟不是刺客,也不会有敌意,而是大人的亲人长辈,因一时忧心而起的怒气,那一巴掌从家法上来说,并不算有错。
“不,你做得很好!没有谁是喜欢挨打的。”罗清凤肯定了乔慧娘的行为,轻声说了一句,“她,那时,是真的想要打死我吧!”
那样的恨意,她其实还曾见过一回,上一次那棍棒加身的痛,那样的恨意如针*骨,更是痛入骨髓,到底有怎样的缘由才会让自己的亲奶奶对自己那样恨呢?罗清凤想不通。
乔慧娘愣在原地,那句轻声的话瞒不过她的耳朵,打死?怎会如此?这样清逸绝伦的女儿家,那样的才学斐然,又正得皇帝重用,怎会有人想要打死她?还是她的亲奶奶?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家院子小,怕是住不下这么多人,你带着她们去官驿暂住一晚,明日一早咱们便起身,至于曲宁,待我先问过了再说!”
为皇帝做事都是要小心谨慎的,更何况是这样荣宠的官职,权力越大越是要小心,既然事情办完了,罗清凤也不好拖延复命的时间,至于曲宁的事情……
“宁儿,永安的事情办完了,我明日便要回京,你是想要跟我一起走,还是……”
“你要扔下我吗?”曲宁抬起头,目光灼灼,暗含哀意。
“不,不是,你愿意跟我一起上京是最好不过的了,听说你的家乡在章台,日后我会找时间去那里,把师傅与你父亲合葬在一起,只是,这就委屈你要多等些时日了。”罗清凤叹口气,回到朝中,还不知是怎样的变化,一个翰林院的学士突然成了巡按御史,还没有把事情弄糟,谁知道是好是坏。
“不委屈!”曲宁急忙说着,一手扯住了罗清凤的衣袖,勾着她的小指,轻声说,“跟着凤哥儿,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话一说完,满面红霞,却还扬起头来,用信赖的目光看向罗清凤。
罗清凤只当曲宁是小孩子,笑了,抽出手拍拍他的头,说:“那就好,现在我先随你回家,你看看可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没有,收拾好,在官驿歇上一晚,明日咱们就上京。”
“那你呢?也住官驿吗?”
“我……”罗清凤犹豫了一下,让曲宁一个男儿家跟那些侍从一起去住官驿到底不太好,罢了,还是自己陪着吧,反正罗奶奶那里,也不用自己陪,一路上京,有多少话也说得,只怕,她除了那些振兴罗家的话,也不会对她说什么吧!
“好,我也去住官驿!”看到曲宁因为自己的回话甜甜一笑,罗清凤也有了笑意,吩咐乔慧娘一声,便往曲家的宅子去了。
宅子里委实没有多少东西,那些家具什么的都是分给曲明住之前就有了,等到曲宁收拾完了东西,除了那两柄琴,也就只有一个小布包,装了几件衣服而已。
这般轻简,让罗清凤对曲宁也多了几分怜意,张罗着给他买了几件守孝时可穿的素衣,又添了几件玉簪,便得来了曲宁的甜笑和更多的依赖。
晚上入住官驿,官驿里的人知道罗清凤是巡按御史,都是恭恭敬敬,安排了最好的房间,沐浴更衣,饮食住宿都无一不服侍得周全,倒让罗清凤放松了些。
沐浴毕,看到绿韵,忍不住手痒,点了香片,拨弄琴弦,月色朦胧下,琴音飘渺,素衣轻纱的女子专注于弹琴,静好如画,让人不忍惊扰。
一曲毕,四下无声,倒有不少侍从在暗处观望,把赞叹埋在心底,这位看着清逸柔弱的女子智慧勇敢,又有那般才学,似傲然不可侵的高山之雪,却在此刻,柔和温婉得不似女子,月华如水,扰动情丝。
“没想到大人还会琴!”乔慧娘从暗中走出,言语中不乏赞赏之意。
“在永安故去的那位便是我的琴艺师傅。”罗清凤微微一笑,微有怅然,当时学琴只为修身养性,时日久了,竟也成了喜爱,再也割舍不下了,手抚琴弦,温柔缱绻的目光无限爱恋地看着绿韵,似水流年,韶光飞度,有多少青春都成了这琴上音,绿韵,这名字倒是极好的。
“原来是这样啊!”乔慧娘低叹一声,一时无语。
琴音再起,却有怀思之意,那般清越高扬,才让人知晓并非世间只有靡靡之音。
第二天清晨,罗清凤早早起来了,把事情交代给乔慧娘,自己便要去亲自迎罗奶奶和蔡大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