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滨城已经很热了。
可章子君觉得冷,尤其是在山上,一阵山风出来,她整个人冷得打了个寒颤。
眼前,是刚刻好字的墓碑,母亲邵美珍那张照片还笑容灿烂,就好似,她根本不曾远离一般。
而大脑里,回响着的是处理这次交通事故警察的话:你父亲负全部责任,无证驾驶,还错把油门当刹车,另外三部车肯接受赔偿已是万幸,如果不接受,你父亲醒过来都将面临牢狱之灾!
是的,整场交通事故看上去都是父亲这边的责任,可问题是,那辆那么长的货柜车,怎么会开到她家小区旁边的小道上来呢?
那条小道极小,她家小区对面就是一所学校,这条小道小到一边只能供一辆车行驶,所以这样的小道中间才没设置防护栏,只是画了两条双黄线。
这条小道,她从小到大,几乎就没见过货车行驶过,即使偶尔有一辆货车经过,那也都是最轻便的人货车,一般都是小区里谁家买了家具家电什么的。
而像这次父亲撞上的这辆长长的货柜车,几乎从来就不曾有过,这毕竟不是主道,路过的货柜车不需要开到这里面来。
对于这个问题,警察是这样回答的:那估计前面主道塞车了,而货柜车着急绕道,于是就开到这条岔路上来了。
主道塞车?既然主道塞车,为何来这条岔道就只有这一辆货柜车?难道别的货车就不绕道行驶吗?
别说别的货车,就是别的小轿车来这条道的都极少!
子君之前也见过主道塞车的情况,那个时候,旁边这条道上的车也不会少,一般都是一辆接一辆的来。
可即使是这样,也看不到货柜车的影子,因为这条道两边的树木很多,货柜车太高,有些根本就通过不了。
对于这个问题,警察懒得回答,只说他们是负责处理这次交通事故的,对于货柜车为何开到这条道上来的问题,货柜车司机因抢救无效也死了,没有人能替他回答。
“姐,我们回去吧,”表弟邵志超在一边轻声的喊她,把子君从沉思中拉回来。
母亲去世了,舅舅和表弟赶来了,而舅妈还留在家里照顾外婆,直到现在,母亲去世的消息都不敢让年迈的外婆知道。
舅舅是老实的手艺人,在溪水那地方靠做泥水匠赚钱过日子,他不善言辞,安慰子君的话翻来覆去的也就是那几句:君儿,你要挺住,有困难要告诉舅舅,只要有舅舅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
而表弟邵志超则对她说:“姐,别怕,有我呢,我这马上就考到滨城大学来了,到时候我来给你作伴。”
她含着泪点头,她不怕,她只是觉得孤独!
母亲走了,父亲永远卧床不起,她现在已经,不太敢回到那个和父母一起生活十多年的房子里了。
回到家里,空荡荡的三房两厅,到处都是父母的音容笑貌,每每她扑上前去,却又总是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有,唯有冰冷的墙壁和让人想哭的空气。
师兄王秉锐和师姐高思涵都说她不能继续留在这套房子里住了,太过于睹物思人,这样下去人会意志消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