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勺上的药慢慢烧没了,勺底剩下一点嘿嘿的渣滓。大夫把渣滓磕出来放在手上,手指轻轻一捻,渣滓全变成了细灰。
“这药,是哪来的?”大夫拿手帕把自己的手擦干净,慢慢的问。
“这个,李福,进来。”马喇扬声叫站在门外的从人。
“爷。”李福进来行礼站好。
“你这药,从哪来的?”大夫抢在马喇前面问。
“药?”李福看看马喇,马喇指了指现在放在桌子上的药瓶,脸色沉重,狠狠的盯着李福。马喇现在可以肯定,一定是这个药出了问题,也许这个药是毒药也说不定。想到这,马喇紧紧地握住拳,要是李福敢有半句谎话,必将其毙于掌下!
“爷。”李福看着马喇的神情,知其动了真怒,马上跪下磕头,“这个药是小人买的,买的。”
“在哪买的?”马喇声音冷冷的。
“在刚进这个龙王镇的第一个药铺。小人没有说谎,爷要是不信可以问王武。小人买药时他在旁。”李福可以确定这个药出了问题,但长期的武人作风使得他并没有慌乱,依旧从容而答。
纳哈见李福应对从容、神色平静点了点头,眼里透出欣赏,心里更是赞许有嘉。
“王武。”马喇向门外喝道。
“爷。”王武进屋同样行礼站好,看到李福跪在地上心里暗暗心惊。
“你和李福一起去买的药吗?”马喇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眼睛里凶光频闪,甚是吓人。
“回爷的话,是的。奴才和李福刚进镇子,走了不远就看见一家药铺。李福要进去买药,奴才也要找个当地人问问这的客栈都有哪些,哪好哪不好,所以就一起进去了。李福先问的掌柜的买药,他是这么说的,‘你们这有治蚊虫叮咬的药没有?’,掌柜的答,‘有,不知道客官要哪一种。我们这有抹上了防虫子咬的,也有点燃了熏蚊子的,还有挂在衣服或床头上让蚊虫靠不了身的。’看他还没说完,李福就打断他,说‘我们要被蚊子咬完了之后用的。’那掌柜的又说,‘有。我们这有蚊子咬完之后用的药粉。用的时候拿酒化开,然后抹在咬的地方,抹两回就好了。但是这药粉只管被蚊子咬完的包,蚊子再来可不管,还有药水,这个药水直接用就可以,抹在包上就治,要是抹在衣服上,蚊子就不敢再来了。不过这个药效比较慢,得一阵子才能好。’李福又打断掌柜的的话,‘我们要最好的,起效最快的,最好用一遍就能好的!不拘银子,但我要最好的!你那些废话给我好好省省!’说完李福扔了十两一锭的银子给掌柜的,掌柜的拿着银子就进了后堂。一会就拿了那瓶药出来,说,‘我这药可是祖传的,本来要二十两一瓶的,但看你们那么着急,十五两买给你们吧。’李福二话没说就又扔给他十两。拽着我就出了门。出门后跟我说,‘我看你也别上他这打听了,那老头很是叽歪无趣。我先回了,看爷着急。’说完打马就走了。奴才也不想再回去问那个掌柜的,就又往前走了一段问了一个布庄的伙计,这才定了这个客栈。”王武绘声绘色的把下午买药问路的原始场景又还原给了在座的几位。条理清晰,语言生动,主次分明。四伯眯了咪眼睛,心想果然是打前站的最好人选,再锻炼锻炼能独当一面了。
大夫听完没有说话,拿过药瓶细细把玩。很普通的瓷瓶,除了“神药”小篆两个字没有什么特色。
大家看大夫不说话也都静静的或坐或站。马喇还是冷冷的盯着李福,而李福依然跪在地上,上身挺直,双眼下垂,面容一片坦荡。
大夫拔出瓶塞又细细观看。也是很普通的瓶塞,软木制成,外面包了一块红色的绸子。大夫捏捏瓶塞,神色一动,忙用手把绸子撕开露出里面一个圆柱形的小软木,可是这个圆柱看起来不是很完美,边上有一道裂痕,截面有米粒那么大,软木用红绸子包着看不出来,可解开来能看的十分清楚。
“原来如此。”大夫左手拿着药瓶右手拿着软木,恍然大悟的说道。
“到底如何?是谁下的毒?”马喇眼刀甩过李福,焦急的问。
“时间。”大夫抹了抹下颌的襞须(“襞”:下巴上的胡子。古人胡须分为唇须,络腮须和颏须三种类型。《康熙字典》明确规定了各种胡须的名称,比如上唇的胡须叫作“髭”,下唇的胡须叫作“粜”,颊旁的胡须叫作“髯”,而下巴的胡须则叫“襞”。)笑呵呵的说。
“先生,莫要玩笑。”马喇眯着眼危险的看着这个不知道轻重的大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呵呵,是。”大夫看出马喇的不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开始为大家解惑。“这个药,还真算的上是神药,要你们二十两银子一点都不贵。不过要是说是老曹家祖传的,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哦,你们进镇子之后去的第一家药铺的东家姓曹。这个药是由医圣张仲景的药方炼制而成,炼制的时候好药材可是放了不少。不过这个药炼成的时间可是不短了,怕是有个一百来年了。这个药瓶也都不是原来装药的器皿。要说这样也没什么。不过,你们看这个药塞。”大夫把药塞递给马喇让他给大家传看。接着说,“瓶塞少了这么大一块,这里面的药时间一长,可就不是原来的那个神药了。但是要说药效肯定没有多少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害处。”
大夫说完大家更是困惑。药没有危害,那这人是怎么中的毒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