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几位夫人也都吩咐身边的下人,力所能及地干些杂事。
人多力量大。
不到中午,所有的事儿都料理好了。
王府里所有的门楣上都挂了白花,红灯笼也被换成了白色,哀乐已经响起,老夫人被装进了棺材,抬到了灵堂上。全府的人身着麻衣重孝,来来往往地穿梭忙碌着。整个王府笼罩在浓浓的悲伤之中。
因为要等王爷和少爷们回来,所以老夫人的葬礼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举行。。
不过这老夫人的身份实在是尊贵,她既是当今圣上的奶娘,又是战功赫赫的荣王爷的亲生母亲。
所以,响午过后,得到消息赶来王府吊唁的人就络绎不绝,这些人多有朝廷官员也有平民百姓,想着一个月前老夫人才办了八十大寿,席开百桌,宴请亲朋,今儿个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灵堂仍然布置在慈安院,这时已经入殓了,黑得发亮的棺材就停在大厅的正中,灵前一个大大的“奠”字,面前的火盆里烧着冥纸,四周布满了花圈,还有纸做的金童玉女、花园宅房,丫环奴仆,六位夫人携同在府的云若和云皓两姐弟,俱都跪在两边,面色哀戚,为前来拜访的客人搭礼。
随着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震耳欲聋的声音,接着就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涌进大堂,当中一个面目俊朗的中年人,锦衣华服,神色悲戚。
他右手边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临风玉树,风度翩翩,面目与中年人依稀有些相似。不用猜也知道,这父子三人,就是当今东黎国身分最尊贵,手里最有权势的三个人,即当今天子、太子、福佑王。
他们的身后还站着手拈拂尘的姚公公和另外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男人。本来站在他们身后的少年云迪,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竟是上前一步,“扑咚”跪在了灵前,低低地抽泣着。
众人的反应也不慢,此时在大堂里的人,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不管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皆都转了方向,向着面前的这群人跪了下去,嘴里齐声地喊着口号。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他自己则上前一步,接过罗总管递过来的香,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嘴里戚声道:“朕乃当今天子,统御万民,却不能解奶娘之恶疾,实在是罪过,罪过!奶娘好走……”说完,缓缓脱下自己头上的金冠,小心地放在灵前,又拉过身旁的两位皇子,叫他们跪下磕头。
众人没想到这皇帝孝心至此,虽然老夫人对她有哺育之恩,但毕竟也只是宫中的奴才,如何当得起皇帝的金冠之礼以及皇子的当前一跪?
可皇帝就是这样做了,而且没有一丝犹豫,他面上哀戚的表情很真诚。就算是王爷在此,也不一定表现得比他更悲痛。
众人在诧异皇帝做作的同时,不由得对棺材里的老夫人,多了些钦佩和羡慕,“这老夫人究竟做了什么?竟使当今圣上如此哀痛?”
虽然大夫人心里也很纳闷,但仍没有失了礼数:“谢陛下宠恩!”
“夫人,节哀顺便!”他的声间有些哽咽,也无比沉痛,然后他转过身来,又道:“你们都先出去,朕要单独陪陪奶娘!”
众人听得又是一愣,却没人敢违背皇帝的意愿。于是,在大夫人的带头下,所有的人在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皇帝今天的表现实在有些失态,可是没人敢当面问为什么。
背地里,太子却是瞥不住了,抬头望向身边穿儒衫的中年人,道“方大人,你且说说看,父皇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能做出这么有悖常理的事儿?”
能跟着皇帝太子一起来王府吊唁,想来这儒衫中年人的身分也不简单。只听他淡淡地道:“天子以孝治国,这是东黎国民之幸,百姓之幸!老夫人虽然只是陛下的奶娘,也算有养育之恩,陛下当然会敬她重她!”
真是如此么?太子仍有疑虑,不过只是笑了笑,没有再问,却是加快脚步,赶上了前面的云迪和福佑王。
此时的云迪看起来也很伤心,福佑王正在劝慰他。
这三个少年倒是情义深重,看得后面的方大人仿佛心有感触,竟是大大地叹了口气。
四人不敢走远,只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便见皇帝神色忧伤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轻轻地说了声:“摆驾回宫!”声音很是疲惫。
知道皇帝要回宫了,姚公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又是一声大喊:“陛下起驾回宫!”
然后就在众人的跪送下,出了后院。
前院里,自有留守的侍卫和宫女们侯着迎接,于是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走路的走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出了王府。<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