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宛如踏足云端,不知道何年何月,只知道憨憨的笑。
锦绣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又觉得甜甜的,扑哧一身笑了出来。那笑容宛若春花般绚烂,眉宇间散发出无边的秀美,直把顺子给看痴了。
“顺子哥,我如今已经做了二等丫鬟,夫人待我很好,很是喜欢我。我想,等如玉出嫁了,一等丫鬟的位置我有很大的机会。”锦绣缓缓的说道:
“我们做丫鬟的,终身大事都掌握在主子的手里。只有主子分外开恩的情况下,我才有被放出府自由嫁人的机会。我一直为着这个目标努力了许久,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能否如愿。我本不想耽误了你,所以一直拒绝你。过年时候,你去找我,我以为你是来向我告别……”
顺子急急的打断锦绣的话:“阿秀,我从没有放弃等你。阿玲是个好姑娘,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你,再也放不下别人了。”
锦绣的心里甜甜的,笑容也甜甜的:“你听我说下去嘛!其实,早在去年,我爹和我娘就曾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他们怕我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所以,都劝我不要再和你来往接近。我当时也听进去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回家来。我本想着,时间一长,你就会忘了我。然后欢喜的应了亲事。这次回家之前,我也在心里犹豫了好久,我怕一回来就听说你和阿玲姐的好消息。”
说到这儿,锦绣的笑容渐渐收敛:“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因为我拒绝了这门好亲事。”顺子这么做,还得背上“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恶名,牺牲不可谓不大。
顺子爹看来也是被倔强的顺子弄的没了法子才会咬牙回绝了这事情吧!
一提起这段往事,顺子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爹一开始逼着我应下来,我就是不肯。后来,被他狠狠的揍了一顿。诺,你看。”顺子拉高了袖子,露出一道疤痕。
锦绣心里陡然一动,走近前去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当日被打的有多狠,居然过了这么久了,还能看到疤痕。那疤痕细细的,一看就知道是棍类的东西打过留下的。
顺子倒是不以为意,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家里最多的就是篾条,那东西又细又长,又有韧劲,打在人身上,疼的不得了。当时我爹随手拿了根篾条打我,不过,直到篾条打断了,我都没松嘴。”
锦绣听的直冒冷汗,篾条这东西看似柔软,其实极有韧劲,打到篾条都打断了,那得有多痛?
可比挨板子厉害的多了……
“那后来呢?”锦绣不由得接着问道。
顺子笑嘻嘻的将袖子放下,说道:“后来,我爹又继续拿了一根篾条打。打到第三根篾条的时候,我才说话。”
明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可听顺子这么说,锦绣还是不由得插嘴问道:“你求饶了?”
顺子摇头:“不,我对爹说,要么今天就把我打死,反正我不愿意娶阿玲。”
顺子现在轻描淡写,可锦绣的脑海中自动演绎出一副这样的情景来:倔强的少年被生气的爹打的半死不活,满身是伤,依然断断续续的说道:“爹,要么今天就把我打死,反正我不愿意娶阿玲。”……
锦绣的鼻子酸酸的。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顺子却承受了这么多。
也不知道,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是怎么撑过来的。若是换了心智不坚定的,只怕早就在这样的毒打下服了软。
顺子看到锦绣眼里的怜惜,心里暖洋洋的,忽然不想再多说了:“阿秀,你放心,我皮粗肉厚的,被打一顿也没什么要紧的。我爹哪里舍得真打死我,听到我说这句话之后,叹口气就放下了篾条……”
然后,就去买了伤药给他抹上。
顺子在家里整整躺了五天,才能下床走动。那细细的伤疤分布在胳膊和背上,已经渐渐泛白了。
再后来,顺子爹只得顺了儿子的意思,在徐氏上门的时候,顺水推舟,回绝了亲事。
徐氏本就是个泼辣妇人,又受了这样的羞辱,简直都要气死了。在村子里见了顺子爹总是要冷嘲热讽一通,村子里的人也有说三道四的,顺子爹的日子也难过的紧。
顺子一想到这儿,也觉得愧疚的很,所以,这些日子表现的分外听话。每天做饭洗衣下地干活编筐卖筐,一样事情都没敢落下。
两人很少有这样单独相处聊天的时候,顺子只恨不得时光停住永远都不要流逝才好。只可惜好时光不长,就听屋子外面响起了阿桃的声音:“姐,该回去了,我们出来不短时间了。”
锦绣应了一声,然后和顺子一起出了屋子。
阿桃促狭的看了顺子和锦绣一眼,笑嘻嘻的说道:“姐姐在家还能再待上两天,说话的机会多着呢,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吧!我们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爹娘可要起疑心了。”
锦绣嗔怪的看了阿桃一眼。这丫头,说话时那笑容真是暧昧的不像话,啧啧,早熟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