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山终是对庆氏的话不以为然,笑道:“都还小呢,说这个做什么?真要说,也过几年,看看贵姐儿长成什么样才说。有许多小时候长得讨喜的,长大了却未必好看。华哥儿是一个挑剔的,若是这时为他说下,将来大了,他有了自己的主张,跟贵姐儿不像小时候这般处得来,那才叫糟糕呢!”
庆氏没他的办法,恼的上去掐了一把说:“咱们既是不去说,若是你姐姐要说给龙哥儿,你得想法子先拦着。这回我铁了心,不给你姐姐抢在我前头。”
“你一向不与人争的,这回怎么为了贵姐儿就这般起来了?再说了,她不过乡下一个小女孩,仗着大人疼爱,胆子大些不怯场而已,那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待她大了,眼界和见识怕是不能跟京城里那些女孩子比的,你着什么急?”唐明山见庆氏不依不饶,只得坐直了身子,正式道:“不是我看不起乡下女孩子,实是她们一辈子只生活在这小地方,再如何,那份从容与气度也是不能跟京城里的女孩子相比的。贵姐儿就算比其它乡下女孩子聪慧,也逃不过乡下的一些局限性。眼界这个东西,还得在大地方才能培养出来。或她八字是好的,只是别处自然也有好八字的女孩子,不单单她一个的。”
庆氏这会心里信了老道的话,自然还是不死心,嘀咕道:“就算有那等好八字的女孩子,不说咱们碰不碰得上,就是碰得上了,也不一定能轮上咱们挑挑拣拣。不管怎么样,过得几年,贵姐儿长开了些,我是定要把她说下的。”
“过几年再说罢!”唐明山见得月色尚好,推开了窗子道:“为着易哥儿,咱们在这儿也住了一年多,多有麻烦方家大嫂她们,除了家用,她又不肯多收咱们的钱,这份恩情,将来却是要还的。过些时咱们择了日子起程了,你把那好的首饰悄悄的留下与她,家里这些人的赏金,你也先行准备好了,一个人也别漏了。若是不够使,把我带来赏玩的那两块古玉卖了便是。”
“知道咱们秋季才起程,京里怕咱们不够钱用,又忙忙的着人送了银子和补书来,却是尽够用了。”庆氏也站了起来,走到唐明山身侧,抬头看月色道:“去年跟着方家大嫂她们赏月拜月,还道今年必是在京里赏月了,谁知一路耽搁下来,倒住到如今。择的黄道吉日,是十八日,还得在此地赏了月才起程呢!说起赏月,巧娘那村里有一个极奇异的风俗,我去年若不是因为怀着易哥儿不便出门,就想跟着方家大嫂她们去观看的呢!”
“什么风俗?”唐明山笑道:“偏生乡村里有许多奇怪的风俗,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
“她们那里于每年八月十五时,拜月后会请月娘,也就是太阴娘娘,让太阴娘娘把阴间的亲人叫了来,问一些事。听说每回问的事,答出来都是极准的,叫人惊异。”庆氏见唐明山听住了,便把从董氏那里听到的,细细说了一遍,“据说八月十五拜月时,香案上自然会摆放一个小香炉,拈香拜完月之后,把香穴在小香炉上,若是香将将熄灭时,又再点另一支香继上,总之,让香炉里一直有香燃着。然后,把这个小香炉请到一处清净的地方,让几个姑娘围着小香炉坐了,在每人面前各放一个枕头,让她们闭眼轻拍枕头。有一个姑娘却跪在小香炉前,手拈一支香念咒,那几个坐着拍枕头的听着咒语,若是有灵气的,就会慢慢的半昏沉起来,被太阴娘娘附身,人问她见到什么,她就会把在阴间看到的事一一的说了,有时变了腔调,学那死去的人口吻说话,说自己家有多少儿女,家里曾经如何如何,说的一丝不差”
唐明山听她说的诡异,止住道:“你还要带易哥儿,迟些又要起程上京,这些事太奇怪,还是别掺和了,小心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说了,咱们在此地,算是外地人,神明还不知道保不保佑外地人呢?”
庆氏吓一跳,忙去捂住他的嘴道:“快别乱说。你素日就是这般口无遮拦的,老爷才说你不会藏拙,做生意不如你姐姐该装傻就装傻,该精明才精明的。若有一日你藏住了话,不该说的怎么也不说,必叫老爷刮目相看。”
唐明山一笑,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庆氏的手心,庆氏忙缩开捂在他嘴上的手,嗔道:“一跟你说正经的,你就跟我不正经。”
唐明山笑着扯了她的袖角,觑着她说:“天也不早了,咱们该上床不正经了!”
虽已成亲多年,孩子也生了两个,庆氏听得这等话,犹自红了脸,嘴里却说:“绿泉虽怀上了,绿眼可还没有怀上,你想让人跟你不正经,只管找绿眼去,我可不陪你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