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随着皇上身体的恶化和天下局势的混乱,朝中诸臣都坐不住了,开始频繁的活动起来,有兵权的开始调兵遣将,没有兵权的依附于掌权之人,一时间,数十万大军集结在了都城附近,大战一触即发。情况如此,而我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在这样纷乱的局面下,我能怎么样呢?我只不过是一个禁卫军统领,手下虽然号称有五万大军,可是几年下来,我很清楚这里面有一半以上都是吃空饷的,而且毫无战斗力,所谓的禁卫军统领,只是摆个样子罢了。”
“有一天,石义邀请我去他府上赴宴,虽然那时我跟石义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要好了,可是毕竟石义对我来说,是我的恩人,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我也不好拒绝他,还是去了,那一天,成为了我一生中最为懊悔的一天,也是从那以后,我和石义的关系出现了极大的裂缝,再也难以愈合。”
“我到了石义府中,可是石义却没有在,府中的下人说他有些急事要去办,马上就会回来,让我稍等片刻,当时我有些纳闷,明明是他请我来的,可是他竟然不在,这不是太失礼了吗?而且那些下人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像是十分心虚的样子,所以我更加不解,但是没办法,既然来了,也不好就这么走了,所以只能耐心的等下去,这一等,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而两个时辰之后,等回来的却不是石义,而是叛军攻陷了皇宫,石义造反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感到吃惊,这是早就已经想到的事,可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急不可耐,我以为他们总要等到皇上驾崩以后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各地的起义已经几乎不可遏制了,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不能再等了,我也没有想到石义会用调虎离山之计把我调出皇宫,他是害怕我碍了他的事还是不想让我死在乱军之中?我也不知道,我想冲出去,可是石义府上早已经被封锁住了,我出不去,只能干着急,天下毁了我不担心,大汉王朝灭亡了我也不关心,我只关心皇上,我得知石义和卫景总共有二十余万大军杀进了皇宫,那皇上还能活命吗?虽然他们未必想弑君,但是兵荒马乱的,情况谁也控制不了。”
“我在石义的府上足足待了三天,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听得出来,混乱已经除了皇宫的范围之内,波及到了城中,那时候我想,恐怕这个天下最为宏伟的都城就这样完了吧,果真不出我所料,石义和卫景的利益冲突让他们大打出手,两军一片混乱,打成一团,顺带着把整座城都毁了,八百年的古都啊,就这样没了,什么也没剩下,不过天幸的是,后来我听说皇上没有在乱军之中遇难,在大军开进皇宫前半个时辰,禁卫军中的一个偏将不知道怎么察觉到了不对劲,带着三千人保护着皇上从秘道逃了出去,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可是当我知道皇上去了楚江节度使聂智远那里,我就知道完了,皇上肯定不保。”
“聂智远为人,艰险狡诈,表面上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忠臣,可是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可惜皇上没看出来,或者是即使他看出来也无计可循,只能明知险恶也要为之,果然,聂智远最初还以为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在石义和卫景相继宣布独立之后,他发现皇上没有丝毫用处了,于是,便鸩杀了皇上,在那场浩劫中,所有的林氏皇族都被杀了,没剩下一个人,哪怕是下人、丫鬟也都跟着遭难了,真的是斩草除根啊,一个不剩。”
“我很愧疚,因为皇上当年托付我照顾皇子,可是我终究是无能为力,虽然没有皇子的消息,可是在乱军之中,他一个小孩子,甚至还不会说话,甚至还不会走路,他能活下来吗?如果石义他们找到了皇子,也许就不会急着自立为王了,石义也好,卫景也好,他们的如意算盘我清楚的很,他们其实没想过要叛乱,只不过想要玩一次政变,将幼主扶上皇位,然后自己做一个顾命大臣的,可惜,他们都失算了,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对方的出现,都没有控制的住局面,因此,他们只能甘愿身背万世骂名,做了逆臣贼子。”
“事情结束之后,石义才把我放了出来,对我再三的道歉,请我助他一臂之力,我想过拒绝,可是我能到哪里去?叛乱发生的时候,我在石义府上,如果说我和石义不是同伙,恐怕这世上没有人会相信,所以我只能答应了他,再说,我还有事情要做,很重要的事情。于是,我成为了石义手下的大将,在以后的几年中,为石义南征北战,我可以好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我,大成现在的疆域必将减少四分之一,所以我现在背叛了石义,也只不过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罢了,这些都是我为他赢得的。”
“我奋不顾身的为石义卖命,石义可也没有亏待我,他知道我的用处,这些年来,功劳最大的三名将领,杜绍权掌握了大成的军权,王颖是杜绍权之下的第一大将,而我也被放到了东部四郡这样的富庶之地,可以说石义是一个好君王,他不会亏待为他卖过命的人,虽然我最终还是背弃了他,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够将这乱世一统,那我首先选择的是石义,也正是因此,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俊杰聚集在了他的周围,大成远胜于其它国家,我们一起继续努力下去,将来大家都是封疆裂土,封王拜相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我不愿意,在我心中,皇上只有一个,他已经不在了。”
“本来我以为我就会在东部四郡就这样过一辈子了,我不想再为石义卖命了,也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直到十年前的一天,一个人来找到了我。这个人我认识,而且还很熟悉,他是我在做禁卫军统领时候的副手,也就是禁卫军的副统领,吴方。当年大乱之时,他在宫中,我以为他已经死在那场动乱里面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虽然见到我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死了。他跟对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让我重新有了活着的动力,你知道他对我说的什么吗?他告诉我,皇子还活着!”
“吴方不是世家子弟,或者说他曾经是一个世家子弟,但是他的家族很早就没落了,能够成为禁卫军副统领,多半是因为朝中的大臣们可怜他罢了,他的家族曾经显赫过,朝中大臣有很多还曾经受过他祖父、父亲的恩惠,但是毕竟比起别人来,他是很不一样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还算是有些交情,我知道他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的,像他的祖上一样。在那场动乱之时,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力挽狂澜,所以他明智的选择躲了起来,但是他并不是独善其身,而是将皇子保护了起来,躲在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地下密室里面,侥幸逃过一劫,并且为皇室保住了最后一丝血脉。”
“他带着皇子逃了出来,他知道如果皇子跟着他的话,很容易遭遇到危险,虽然他有一身不错的功夫,可是他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于是他把皇子安置在了一个地方,自己逃开了,他想也许让皇子能够成为一个普通人,远离纷争、远离仇杀,也许是一件好事情吧。他找到我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当年的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那时已经满脸的沧桑了,虽然他做的很隐秘,可是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还是败露了,那些势力中有很多人都来追杀他,他更加庆幸自己把皇子安顿好了,不用跟自己亡命天涯,可是,被追杀了数年,他终于撑不住了,那次他几乎被几名高手围攻而死,虽然侥幸逃了出来,却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可是他不甘心皇子的存在永远成为一个秘密,所以,他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一个人,于是,他想到了我。”
“皇上待我极好,这件事他清楚的很,所以他相信我是忠于皇上的,真是难的啊,这世上还有人相信我,或者他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孤注一掷的赌一次,这种可能也是有的。当我知道皇子竟然还在世上,我呆住了,感觉脑子里面轰隆隆乱想,也许我可以完成对皇上的承诺了,虽然我终究没能保住皇上,可是我还有保住皇上血脉的机会。吴方也许还是有些信不过我,跟我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皇上的好,至少是对我的好,也许对于天下人来说,他是一个昏君,但是在我眼中,他还是皇上。在临死前,吴方把皇子的所在说了出来,我让人厚葬了他,然后便去寻找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