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彩舟在海上疾掠数月,终于到了南洲地界,到得南洲一处海滩上,杨南诸人便不好再运神通,以免凡人大惊小怪,赤阳等人便自入天外彩舟中修炼,杨南身旁只剩下杨大二仆、莲蝶二女相随,其余诸人都收入江山戒中修炼道法。
南洲是文气荟萃之地,元文帝曾在南洲设下一十二座书院,天下诸般学子纷纷来此求学,最知名的当属青冥山的胡杨儒门盛行,老人、小孩、女子无不以文才高低为荣。
田间城头无人不会吟诗弄词,高楼田野,一派盛世景象。
杨南换了一身白袍,闲步至海滩处步入温泉府外的一处村庄外,田间老农见他清俊秀雅,驻锄相问道:“客人至何方来?欲往何处去?”
杨南见田园风光,不由笑答道:“来往来处来,去往去处去。”
老农笑道:“圣人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方今天下大乱,客人既如此年轻,何故在四海飘泊,不学以致用好为天下出力?”
杨南觉普通一老农也有儒门仁爱天下之念,心中敬意顿起:“老丈所言,小子受教了,敢问老丈,不知温阳府青冥山距此地还有多远?”
老农抹了抹额头热汗,点头笑道:“公子是来求学的?那青冥山离温泉府尚有千里,公子不若雇量马车前去,胡杨书院乃是天下心宗正统,杨老国公更是三朝元老,儒门三圣!公子前往求学,正是求之得所。”
杨南见这老农多有赞誉胡杨书院之意,心中欢喜,拱手道:“多谢老丈指点,这南洲境内如此安祥,真可谓一方乐土。”
老农摇了摇头道:“激流汹涌,水上却是风平浪静,南洲如何能称得上净土?”他自知失言,又笑道:“公子自去温泉城中一观便知。”
杨南与他拱手作别,一路走来,便觉路上行人衣裳整洁,精神焕,毫无王船主所说的那般乱世气象,心中更是暗暗称奇,到得一处村庄外,却见许多村民抬着猪羊表礼等物,吹吹打打的往一座神庙而去。
杨南皱眉道:“杨大,这村庄中居然还有神庙?何等人物敢受百姓香火?”
杨大应声道:“小的也不知道,数年前还未见什么神庙,这南洲之地只有书院,哪知数年之后倒多了许多神庙来。”
杨南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位神明是何模样!胆敢在南洲放肆!”南洲亦是杨家故土,若有精怪作乱,杨南岂会跟他客气?这番下山,正好遇妖除妖、遇魔斩魔!
杨南随即便带着四人跟着村民往那座建造小巧却气象庄严的神庙走去,到得庙门前,却见那庙门上高挂着一块匾,上书:三胡庄土地正神之庙。
杨南愕然不已,据他了解,这天地正神从无土地神一说,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冥有冥神,大地之上向来都是凡人朝庭管辖,哪里会有什么土地?
杨大四人也摸不着头脑,杨南当即走入神庙之内,村民男女老少俱在,黑鸦鸦的一片人头,皆在叩拜上泥胎神像,这土地庙似是新建未久,两旁是狼精鼠怪等妖兵造型,上着正神像却是一个黄袍干瘦男子,手捧书册,正襟而坐,一派神明模样。
杨南灵目扫过,觉那神像上果然附有一缕妖怪神识,淡淡妖气围绕身周,他横眉怒目指着神像喝道:“你是哪里的妖怪?敢受世间凡人香火?”
那神像受得杨南一喝,顿时晃了一晃出一声厉叫,杨南此时宗师锐气何等厉害?神像受兵锋所迫,妖气顿时一散,神像化为无数碎土散了开来,众村民大惊,这才知道杨南竟是修仙的上师,只是一喝便将他们的土地爷吓得魂不附体!
杨南唤出老螃,道:“老螃,这土地爷在后山之中,你可前去将它拿来,我倒想问一问究竟。”
老螃摩拳擦掌道:“是小爷,老螃若是拿不到这妖怪,便提头来见!”老螃纵起妖风化为一团黑云便向后山而去。
一众村民俱都跪下叩,村中长老上前战战兢兢的道:“仙师息怒,这土地爷并非恶妖,乃是善妖啊。”
杨南转过脸来,淡淡一笑道:“老丈不必担心,我初到南洲地界,不识地理,还要请教老丈,这妖若无天地正神赐封,如何能享受香火?”
那长老摸了摸下颌白须,点了点头道:“仙师有所不知,方今天下除了南洲地界,已是人妖混杂,连地府阴魂也四处飘荡,我等区区凡人哪能抵挡?就是这南洲地界也屡有妖怪作乱,此处土地爷乃是土生土长的妖怪,甚有几分本事,它既能保境安民,小民便也提议为它设立神庙以贡香火。”
杨南愕然不已,自古民心似天心,百姓说封得,这土地爷还真是封得!“老丈,既有官府,何必还要土地爷?此事官府不管么?”
长老缓缓摇了摇头叹道:“天下神庙林立,许多仙师也来凡间要求设立庙宇,更别说那些妖怪、鬼怪了,城隍庙早就如同虚设,官府兵丁只是凡人,如何管得了?我们若不设,外来妖怪便要胡乱伤人,这也是为了百姓安危着想啊。”
杨南点点头,拱手道:“多谢老丈指点,贫道这便知道如何处置了。”
三胡庄村民见这仙师和颜悦色,语气温和,顿时也不再那般惧怕,一齐站到神庙正堂内要看他如何处置自家的土地爷,修道的仙师个个神通广大,凡人在他们眼中有若蝼蚁,村民心中哪会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