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嘛!”老男人说。
“谢谢前辈手下留情。”丁峻低声说。他的颈下右侧有着三道血痕,都有一寸多长,鲜血沿着领口涔涔滴落。
“怪不得敢替小姑娘出头,我已经很久没遇见像你一样的格斗高手了。”老男人拿起酒囊,拔掉塞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递向丁峻,“你配喝我的酒,来吧。”
丁峻脸上又有了微笑:“前辈,你还没说,是不是免了方小姐的罚酒?”
老男人突然大笑:“有你在,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哈哈哈哈……”
丁峻点头,接过酒囊,慢慢地喝了一口,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前辈,方小姐的帐揭过去了,托林寺里黎叔、秦大先生的帐怎么算?还有,两周之后,石家一家人的帐怎么了结?方便的话,这些帐咱们一起算算吧。”
“对,是我杀了石妙手请的两个帮手,那又怎么样?任何人做了错事都要承担责任,他也不能例外。小兄弟,不要以为你能挡得住我几招,就可以替石妙手出头,古波斯的幻术、咒术连施术者自己都无法控制,譬如这一次——”老男人突然闪身,带着一缕灰色光芒从椅子上消失,三秒钟之后,又从他们驻扎的这片土林另一端大步走回来。
在他身后,两个浑身上下穿着土色衣服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跟过来,手中全都握着短枪,并且已经举起,遥指老男人的后背。
老男人走到烤炉前,拿起一串烤鱼,咬了一大口,连肉带刺大嚼。
“不会放过……你……我们是兰夫人派来的,杀了我们……兰夫人不会放过你……”其中一个男人惨笑着说。
“什么?兰夫人?”阮风骇然叫起来。
丁峻的心也陡地一沉,但老男人出手速度太快,他根本无力阻截。
“不会……放过……你……”另一个男人一句话没说完,身子一软,哗地一声,尸骨碎了一地,又是三头、三身、六臂。第一个说话的男人随即溃散而倒,两人死状一模一样。
“三头六臂咒。”方晴惊呼出声。
两人死状与黎叔、秦大先生相同,可知昨夜在托林寺杀人的,也是这老男人。
“我姓金,人人叫我老金。三头六臂本来只是一种刀法的名字,但其中贯注了古波斯咒术后,它就变成了无可匹敌的武功,连我都无法解释其中的道理。咳咳……”老男人咳嗽起来。
当他再次举起酒囊时,右腋下的灰袍已经裂开了一大块,并且被鲜血浸透。
“小兄弟,你很厉害啊!不过,我刚才的确手下留情了,如果真正发出‘三头六臂咒’的话,死的不一定是谁呢,哈哈哈……咳咳……”
丁峻一直没有出声,但此刻他苦笑着站起来,走到方晴身前,完全挡住她,然后才向姓金的老男人合掌致礼:“金前辈,石家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老男人摇头:“你还是叫我老金吧,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我明确告诉你,石妙手一家都得死,因为他犯下了无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万死莫赎。小兄弟,我给你面子,我的兄弟们不一定给你面子。”
丁峻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说了一句话:“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那是南宋抗金名将辛稼轩《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里面的一句,赞的是想当年骑战马、披铁甲、刀枪空中舞、气吞万里如猛虎的南朝宋武帝刘裕。
“什么?”阮风诧异地反问,因为他不明白丁峻这句古诗词的意思。
方晴同样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椅子站起来。
“哈哈哈哈……”老金大笑,“小兄弟,有见识,有见识!”
“十个人,都来了?”丁峻问。
老金点点头:“那是当然,‘雪山十天鹰’一向都不落单,除非有人死了……小兄弟,既然连这些内情都了解,应该知道石妙手必死了吧?”
丁峻说的,是二十年前就横行西藏、尼泊尔、印度、锡金、不丹等地的一股势力,该团队共有十人,姓氏分别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他们行事之时,来如长虹去如青电,根本没有一国的武装军队能够防范得住。每次“雪山十天鹰”出手,各国政府只有瞪眼看着、收拾残局的份儿。
这股势力横行十年后,突然销声匿迹,隐退江湖,让各国的保安部门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丁峻知道,如果来的是他们,石妙手一家几乎已经被判了死刑。
“戈大娘。”方晴在丁峻背后提醒。
“雪山十天鹰”里面排在第二位的人姓戈,当然能够跟“戈大娘”扯上关系。如果戈大娘是古格来客的卧底,则石妙手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敌人的洞察之下了。只是,戈大娘的瞬间失踪,又是在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