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幅画,你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古代人以画为史,将所有发生过的事全都记录下来,展示给后人,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世间一切事件,全都是天理循环,生生不息。我们所追求的,不过是古人的又一个循环,而且是无解循环,永远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原先生说。
林轩的情绪如此激动,在他眼中,却丝毫不以为意,似乎早就司空见惯一般。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找不到她,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林轩嗓音嘶哑,犹如身陷世界末日一般,诸般恐怖、失意、苦闷、哀恸一起涌上来,像一块又一块浸饱了海水的浴巾,把他死死捂住,几乎要窒息而死。
他背靠着那柱子,看不见屏幕中的堂娜又做了什么,只是觉得后背一片冰冷,与堂娜的距离有山海一样遥远。
“去那石床上躺一躺。”原先生向右面指了指。
“我不想躺下,只怕是一躺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林轩摇头。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林轩,你不注意保持体力的话,自己能否活下去都是未知数,何谈救援朋友?”原先生淡淡地笑起来。
那种笑容,只有看透红尘万丈、勘破人间生死的人才会有。
任何知道原先生平生经历的人都知道,他曾爱上一个亚洲著名女谍,将全部感情投入进去,最终却翻成画饼,好梦成空。那是他一生的败笔,自此后一蹶不振,如果没有“亚洲之鹰”罗开与“那位先生”的开导教诲,世间就再没有原先生这个人了。
“好,我去躺一躺,我去躺一躺。”林轩勉强控制住脑中天旋地转的感觉,但双腿一直在剧烈颤抖,如同刚刚跑完了全程马拉松一样。
他向前挪步,一挨到那石床,便不受控制地栽倒。
石床冰冷,从皮肤一直冷到心里去,让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骨骼都哆嗦起来。普通情况下,人会因寒冷而不能入睡,只是硬捱,用体温对抗寒气,但他实在太累了,自从登上珠峰起,就没安安稳稳地睡上一晚,反而日夜奔波,心情与身体一样疲惫。于是,他在极不舒服的状态下,仍然昏昏沉沉地入睡。
刚一阖眼,他就看到了堂娜,看到了那停在岸边的老式潜艇。只不过,堂娜仍在屏幕之中,两人隔着屏幕,就像隔着几个世纪、几层轮回。
堂娜的背后也有一面石壁,也就是说,堂娜也处于一个山体内的巨大空间里。
石壁上有画,是线条粗粝、色调干涩的岩画,但林轩顾不得看那些,他的视线被堂娜牢牢吸住。
“那是堂娜吗?”他喃喃地问自己,“那会不会只是我思想的返照?我思故我在,我想到什么,那屏幕上就反映出什么。实际上,堂娜早就不在了,我看到的只是思想营造出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