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自被刘辨封为渤海太守以后,广纳贤良,于是文臣武将争相投靠,先后聚揽谋士如田丰、逢纪、郭图等,武将如颜良、文丑、吕威璜、蒋义渠等,一时可谓人才鼎盛。().
刘辨对袁家不放心,就是因为担心袁家树大根深,有强大的号召力,此番得知袁绍于短时间便聚拢了这许多人才,于是更加忌惮。
刘辨遂召来曹操、荀彧、荀攸、郭嘉、贾诩、戏志才、程昱、刘晔、满宠、陈琳、何颙等一众谋士商议。
荀彧道:“袁本初素怀大志,前者陛下以其为渤海太守,未出数月,羽翼已丰,此番决不可令其返回河北。”
曹操却道:“不然,本初虽有大志,却未尝忘却国恩,前者何进谋逆,本初阵前倒戈,足见其忠义。”
荀彧又道:“袁本初少时便好结交豪杰,足见其志不小。”
曹操反驳道:“本初结交豪杰之时,操便在其中。本初之志,只为剪除阉党,扶保社稷,非为其他。”
荀彧又道:“袁隗面持忠义,实则心怀奸诈,又有淮南袁公路,前番附何进之逆,今又交通董贼,袁本初为袁家之子,不可不防,况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若任其网罗党羽,日后难制。”
曹操道:“本初与公路素来不和,公路虽艰险刻薄,本初却宽和有节,前番若非其临阵倒戈,我等俱为何进所擒也!况门生故吏满天下只说,你荀家又何尝不是?”
曹操性格刚毅,后面一句却是说得有些过了,于是性格温文尔雅的荀彧顿时被激得哑口无言。
虽然这几人平日间私交深厚,议政之时也是对事不对人,但刘辨也不会任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大手一挥,道:“此事无须再作争辩,袁本初是忠是奸,实在难作定论。目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制约与他。”
荀彧急道:“依陛下之意,是一定要将袁绍放归河北了?”
刘辨道:“孟德之言有理,何进造逆时,多亏有本初临危相助,否则朕等皆不得生矣,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既拜其为渤海太守,自然放心。”
曹操赞同刘辨之意,为打消刘辨疑虑,又补充道:“其实陛下也无需太过担忧本初势大,本初虽有名望,但也有几个致命的缺点:本初其人外宽内忌、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便有反心,除之亦不难,倘他日本初生出二心,操必亲取其头。”
刘辨赞许的望了曹操一眼,又向郭嘉打了个眼色。
郭嘉会意,道:“陛下心胸宽厚,用人不疑,臣等佩服,其实袁绍在河北,亦有二利:公孙瓒刚愎自用,穷兵黩武,兼且勇猛善战,刘虞必不能制,可加封袁绍为镇北将军,节制公孙瓒,公孙瓒必与袁绍生隙,如此,两相制约,公孙瓒必不能做大,此一利也;冀州民殷国富,韩馥之心不可度,渤海太守尚为其所制,若加封袁绍为镇北将军,则韩馥亦会与袁绍生隙,如此多方制约,可保北方无恙,此二利也。”却又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袁本初羽翼已丰,且渤海远离中枢,不可不制约。”郭嘉虽行止放浪不羁,每次正式朝会,却还是秉行严肃。
刘辨问道:“如何制约?”
郭嘉道:“本初有三子,幼子袁尚聪明好学,最受其喜爱。陛下可召袁尚为郎,因其年齿与皇弟协相当,还可令其为皇弟协伴读,袁绍为人极重亲情,即便生出二心,心忧幼子之下,其安能有所为。”
荀攸补充道:“本初麾下谋士田丰,字元皓,乃冀州巨鹿人,曾在朝中任侍御史,因不满宦官专权,弃官归家。其人博览多识,权略多奇,倘为本初谋主,实难制约。不若将田丰召入朝中,则本初羽翼去矣。”
刘辨闻言大喜:“妙哉!”心下也是倾慕田丰久已,早前相召,可惜田丰推辞不就,此番刘辨实力也为天下认可,田丰又岂会再推辞。只是想到这样做,必然伤袁绍之心,遂又道:“只是如此夺人所爱,恐本初心中不满。”
荀攸道:“陛下不必忧虑,田元皓虽才略过人,可惜刚而犯上,必不为本初所喜。本初只是碍于名声,不敢轻慢名士,否则早就将田元皓弃之不用。”
刘辨不禁感叹,荀攸说得很准,历史上田丰就是因为性格太过刚正,时常触怒袁绍,最终还被袁绍杀害。其实刘辨心里始终认为,人的野心都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王莽如是、何进如是、董卓如是、历史上的曹操、袁绍也如是,倘若天子大权不旁落,即便是有野心,也会收敛下去。
到底袁绍之心如何,刘辨拿不准,不过刘辨于后世对此人研究颇多,对袁绍的一些闪光的事迹还是有些了解:汉以孝治天下,袁绍丧母,以古礼守丧三年,又追服父丧,共六年,此其孝也;袁绍建议何进召外兵赴京,虽为拙计,然其初衷却是诛尽阉党,肃清朝堂,此其忠也;董卓控制中枢,威势莫比,与百官商议废立之事,众莫敢言,为本初拔剑相抗,此其勇也;董卓西迁后,中原陷入混战,曹操四面皆敌,多次陷入危机,都是袁绍仗义相助,此其义也。
如此忠孝勇义之人,刘辨还是很欣赏的。想要袁绍不生二心,只有加强中央威势,因为如果中央弱小,天下之人都不会将刘辨放在眼中,又何止是是袁绍一人。
思及此,望向座中的一班谋士,目光停留在陈琳与何颙身上,刘辨突然灵机一动:此二人与袁绍交好,莫如令二人随袁绍返回河北,名为辅佐,实则监视,岂不更妙?
于是散去众人,只留下陈琳、何颙二人,询问二人之意,二人难得能为刘辨效力,赶紧表态:“愿为陛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