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川,绿树成荫,鲜花夺目,阡陌纵横,绣壤交接。
因西汉名将樊哙与三河交汇成川而得名。
此时已是二月初春,万绿齐绽,这几日却是乍寒乍暖,北风一吹,大雪又飘飞了起来。少陵镇正值人流高峰期,街道人嚷马嘶,好不热闹。
这少陵镇坐落在城南少陵原之上,兴教寺之下百米处,据说因唐代大诗人杜甫而得名。
此时南下北上的客人蜂拥而至,交汇于此,那市镇的出口处,停了十几辆新旧不一的马车,马车上各坐着一个手持马鞭的赶车人,他们形态各异,神态却是相同的急切与兴奋。
这种热闹时节,正是他们赚银子的大好时机。
各人眼巴巴地看着往市集而出的过客,面上的笑容殷勤而亲切,一直保存到僵硬,却是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有几个赶车人奈不住肚子的饥饿,匆匆跑到街道最近处,买了几个粗粮烤制而成的烧饼,又匆匆而回,生怕走丢了客人。
正在这时,众人开始有些慵懒的眼神骤然一亮。
三个穿着华丽之人停在了市集口,正目光灼灼地环顾着路边的马车,显然是要雇车行路。
赶车人全部从马车上站了下来,努力把笑容绽放的更加灿烂,热切而不失礼貌的看着那想要雇车的三人。
那三人为首之人是一美貌妇人,三十有余,杏脸桃腮,容颜端丽,身穿宝蓝色的锦缎皮袄,领口处露出一块貂皮,服饰颇为华贵。
这少妇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都是十五六岁年纪,男的浓眉大眼,神情粗豪,女的却是清雅秀丽,灵眸闪动。
那少年和少女都穿淡绿缎子的皮袄,三人头上都未带有遮雪之物,此时已落满一层皑皑白雪,神色都有些焦急,只是那少女却是嘴角上弯,眼中含笑,似乎觉得这种天气很是好玩。
那少妇先是在左边一排的马车上扫了一眼,又走向右边的马车,然后问第二个位置的车主,道,你这马车看起来挺干净,不知几天清洗一回?
那车主带有斗篷,却是看的见面目。
只见他身材修长,面容棱角分明,双眼漆黑,年龄只有十七八岁大小,虽穿着粗布棉袄,却是难掩其过人气质。
他笑道,哪天脏了便哪天清洗,若是一直没有脏,那便一直不清洗。
那少妇见他抬头时,忽见他英俊的面容先是一呆,看着他笑,又是一呆,此时听到他的话,却是冷哼一声,嘟嚷道,原来也不干净。
说罢,不再理睬他,要去问下一个。
那少女此时却道,姐姐,咱们就雇这一辆吧。声音若出谷黄莺,清脆婉转,听入双耳,有说不出的受用。
那少年也道,大姐,这辆就很好。
那少妇和少女同时惊奇地看着他,少妇笑道,你这小子,平常不是不好说话嘛,怎地今的和你二姐一样,帮起这人了呢?
少女笑道,咱三弟看来厌烦他的两位姐姐,想要交新朋友了。
那少年看了赶车的少年一眼,脸色有些发红,对那少女少妇急道,不,不,我是觉得他说话老实,不像个油滑的商人,所以……
少女拍掌道,好!三弟说的正对二姐的心意,我决定就坐这辆马车了。
说罢,拉着那少年,绕过赶车的少年,便上了马车,钻了进去。
那少妇气鼓鼓地道,三弟!你也不听我话了是么?爹爹出来的时候怎生交代你们的?
那少年在车子里面迟疑了一会儿,答道,爹爹让我和二姐都听大姐的话。
那少妇得意道,是了,可是你现在听我话了么?我可没叫你上这辆马车。
那少年急道,二姐把我拽着,我出不去啊。
里面随后传来了那少女咯咯的笑声。
少妇气的一跺脚,对那车子里的少女叱道,襄儿!我可不给你们出银子,看人家马车带你们不!
那叫襄儿的少女笑道,三弟身上有皮袄呢,待我俩到了终南山,我把三弟的皮袄脱下来当给人家,倘若三弟受了风寒,回去了爹娘要是问起来的话,我就说是大姐不给我们银子逼我们的,爹爹虽然会责罚我,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那少妇本来气鼓鼓的,一听此话,“噗哧”一声笑了,骂道,你这小鬼倒是机灵!怎地要脱三弟的皮袄不脱你自个的呢?
那襄儿笑回道,弟弟一定不会让我脱自个儿的,你说是吧,三弟?
那车里满脸稚气的少年吞吐道,是……二姐还是……脱我的吧。
说着,好像真的在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