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梧缓缓收回点在水面上的长戟。</p>
黑神马蹄踏过水面，朝渡船行去，背后是渐渐沉没的楚国战舰。</p>
江上有残肢碎木飘浮，偶尔还能看到几名及时脱掉铠甲的军士在水中挣扎，想要脱离战舰沉没所带起的漩涡——可终究还是被漩涡拖入水中。</p>
渡船上众人眼睁睁看着那高大黑马载着金冠骑士，在江面上一路小跑，朝渡船而来。</p>
船老大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却有不敢说出口来。</p>
这位老兄杀了整整一船的楚国水军，要是再登上自己的船，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p>
自己这船是靠摆渡为生的，若是得罪死了楚国，摆渡这碗饭可就吃不下去了。</p>
借他十八个胆子，也不敢拒绝这位大爷上船。</p>
那艘楚国战舰还有半根桅杆露在水面上呢。</p>
“少爷！”</p>
远处传来一声喊——这声音穿透江风，传到鹿梧耳中。</p>
一艘较小的渡船远远赶了上来。</p>
船头上，秋桐等人全副武装，各提长刀，摆明了是要赶来接应。</p>
鹿梧摇了摇头，没有做出回应，只是自顾自策马从江面上跳上渡船，然后把长戟挂在黑神身上，拍了拍黑神的脖子，让它自己去休息。</p>
他乘坐的这条渡船，是江上往来摆渡的渡船。</p>
而秋桐她们乘坐的渡船则是佟直将军找来的船只，只负责运送秋桐等人——虽然船小了些，不过因为乘客人少，倒也宽敞。</p>
鹿梧不太相信楚国会为了自己破坏夺嫡之战，便专门截杀自己，毕竟自己已经摆明了跳出吴国圈子，与楚国没有本质上的利益冲突。</p>
不过为防万一，过江之前，鹿梧还是交代过秋桐等人，若是楚国真要伏杀自己，搞不好就要在江中动手。</p>
他自己不怕，但在江上这种环境下，却未必能护住其他人。</p>
所以鹿梧让秋桐她们只要看见前方有人截杀，便让船夫掉头回去吴国，不要上来参战。</p>
可如今看来，这几个丫头还是不听话，硬是要前来接应。</p>
若是真让她们加入战场，便是鹿梧也没把握时时照顾周全，毕竟鹿梧再强，此刻也还是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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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前。</p>
楚国战舰出现在江面，并直直向前方渡船冲去。</p>
“不好，楚国水军怎么出动了，老李，赶紧掉头！”</p>
船老大王垒是一个脸色黢黑、满脸皱纹的中年男子，他连忙呼喝手下船夫老李去拉动帆索，自己把船舵转向，就要掉头回去。</p>
“不许掉头，冲上去！”舵仓门外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喝令道。</p>
“掉头！”王垒毫不犹豫，根本不理门外的女子。</p>
船上这些人虽然是主家一再叮嘱要好好照顾的贵客，可再怎么照顾，总不能让自己带着弟兄陪着这些人一起去死吧？</p>
那可是楚国战舰！</p>
水上作战，船比人还重要——更何况人家都出动战舰了，上面总不会是一群饭桶。</p>
“呛——咔擦”</p>
长刀出鞘。</p>
足有一寸厚的实木舱门，被人从外面一刀便劈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