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规矩都在军法册上,每队一本,队正每周宣贯一次,务必要让麾下士兵人人清楚。”
鹿梧说完,底下又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不过这回便不是大声喧哗了,而是各种激动。
楚国任何一支军队中——尤其是直属上下级关系中,只有军官欺压士兵,哪有士兵能罢免军官的事?
底层士兵被军官吞没军饷并不稀奇,让军士为自己干些私活也很正常——这还是楚国正规军中,士兵是要上花名册的,军官做事多少有些节制的情况下。
若是管制不严的郡县兵,别说吞没军饷了,就算长官让士兵去给自己种田都是常事。
更有甚者,甚至有军官利用军职压制,直接吞没士兵家财,让士兵妻女为奴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若是士兵能够联合起来,合法罢免军官,还有那个军官敢随意欺压士兵?
这种军制推行下来本来极为困难,不过如今这些楚国降兵中,根本就没有队正以上的中高级军官,最多也不过是伙长。
鹿梧此时公布军制,只有欢呼,绝无阻力——就算有个把伙长心中腹诽,也绝对不敢在这时候跳出来,更何况原本有威信的伙长,很有可能借助这次机会,直接被选成队正。
那种不得人心的伙长,现在连要都没人要,只能孤零零的带着几个心腹站在队伍外面,最后被鹿梧身边亲兵接了过去,加入鹿梧的亲兵营(炮灰营),直接变成鹿梧亲兵,也算有个台阶。
用了一日时间,鹿梧将五千降兵重新编组,登记造册,并亲自任命十名营正以及营副——营正统兵五百,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自然不能让士兵自行推选。
原本正规军中没有营副这个说法,不过鹿梧手下缺少人才,他亲自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军官,勇猛和忠心大约勉强够了,但却没有统帅大军的具体经验,所以要配上一个有经验的军官辅助。
如今鹿梧手下连同丹臣县郡县兵在内,共有八千士兵,已经是一支颇具规模的军队。
第二日,鹿梧命新任命的冲棱校尉应元为首,图臣校尉冯运成带领三千人马(包括一千郡县兵)留守丹臣县城,自己带着余下五千人马兵发邴童县。
(应元是曾经化名砍山刀刘威的吴国商旅,因为多少也算兵家武道传承,而且为人果决敢战,也讲义气,鹿梧便将他拜弟苏中留在身边当主簿(人质),将他放出去,让他试着独当一面;
至于图臣校尉冯运成,却是原南河府水寨副将,投降前便是老牌校尉,尤其此人常年负责水寨的日常训练和后勤,虽然不是很有骨气,但对于军中事务极为精熟,辅助应元绰绰有余。)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大将之才,不过如今榆次府奋远将军岑占被鹿梧擒下,正等着换去赎金,榆次府五千精锐更是被鹿梧带去邴童县,迎战通河府来犯之敌,三千人马要再守不住区区一个丹臣县,那死了也是活该。
站在城头,望着一路烟尘渐渐远去,冲棱校尉应元扭头看向图臣校尉冯运成,说道:“冯老哥,这次却是委屈你,当我的副手了。”
轮年龄,应元今年三十一岁,冯运成却已经年过四十。
轮资历,冯运成曾经领副将军一职,虽然军衔依然是校尉,却是校尉中最接近将军的那一拨。
不过,鹿梧为了控制降军,将楚军原有军官罢免的一干二净,这种资历不是优势,反而是劣势。
冯运成要不是出了一个自断后路的恶毒主意,鹿梧也不放心他继续当校尉。
所以冯运成很是识相,说道:“应校尉说得哪里话来,既然大将军令应校尉为主,冯某自然听应校尉吩咐。”
“冯老哥,你说,大将军给我们专门留下十名榆次府降兵和七名账房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应元问道。
“这个——”冯运成有些猜测,不过他身份敏感,不太好说出来。
“依我看,大将军只怕是要我们去好好抢他一波!不然昨日大将军说得那些好处如何落实?”应元也不等冯运成回答,自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