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许久的重逢,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让人欢愉,起码,奥斯科的脸上是不见什么高兴的发自内心的神色,而门前的罗伊德呢,脸上也是未见什么笑容,他静静的注视了奥斯科那么片刻,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到了芙瑞雅的脸上,他瞧着那双以往如内雀尔湖般闪亮的眼睛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聚焦在他的脸上,他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而这叹息声一落进芙瑞雅的耳朵里,她的脸色也止不住变的黯然了下来,命运就是这般让人无话可讲,在她临行前,长老罗伊德已向她做过叮嘱,但结果依旧是让人感到无力的伤感。
“我早有预见,我们终会再见一面,亲爱的艾尔多小伙,虽然你现在的这张脸不是我记忆的那张脸,但你脖子里的挂的那枚吊坠可不做假。”
罗伊德当先的开了口,他尽量用着一种轻松欢愉的口吻。
而奥斯科,奥斯科却依旧沉默了片刻,事实上从他心里,他搞不清他是应怨恨这位多尔尼维亚长者多一点,还是感激他多一点,一如那次出海去往暴风之眼的经历,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那次冒险的旅程他得到的多了一点,还是失去的多了一点。
他听到罗伊德提到了脖子里的那枚骨头吊坠,确实,一切都要追溯到这枚骨头吊坠上,因这枚吊坠,奥斯科还亏欠罗伊德一个承诺,而这承诺也许马上就得兑现了。
“就如命运安排的那般吗?星空的倒影昭示了我们必将重逢,是吗?”
奥斯科终究答出了这样一句话。
从这回答里,罗伊德不难听出,在这件事上,奥斯科的心里始终存有芥蒂,难以释怀。他心灵里对命运恐惧的阴影正来自于此,只因他畏惧命运给予他的下一段经历还是以苦难做为开端。
“让我们去湖畔走走吧,我喜欢下雨天,况且…比起局促的木屋,我还是更乐意在视线开阔之地谈及要谈的话题。”
罗伊德避开了奥斯科的问话,而是做出了这样的邀请,他让出了屋门的通道,示意奥斯科将芙瑞雅送进木屋里,然后,这场谈话已经不言而喻的是两人谈话了。
奥斯科头上戴着草帽,倒是不怎么顾及这下的并不算大的雨,况且,他也需要借助这清凉之意来让心灵更加沉静。
两人一起步行走出矮紫衫林,穿过胡桃木的通道,最终来到了内雀尔湖畔。这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奥斯科的沉默是因为他实在不想进行这命运的谈话,而罗伊德呢,罗伊德则是在见过芙瑞雅后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这问题一直被他忽略着。
就如罗伊德所讲,开阔的视野确实具有调节情绪的功用,在一路上,奥斯科始终沉默着,但来到湖畔时,他终于还是先行发问了。
“再您阐述命运那让人沉重的话题之前,我想先行寻求一个问题的答案,这问题从那次海航归来之后,就一直缭绕在我的心头…”
奥斯科讲出这句话的时候,罗伊德找了一棵靠近湖边的花叶垂榕树,受到湖水的滋养,这棵花叶垂榕树生长的异常茁壮,枝叶茂密至极,完全能遮挡那下的并不算大的雨。因此,在树下找一片干燥的地方也不算什么难事。
罗伊德挑选了一处坐了下来,将木杖放于一旁,然后,当他的那双眼睛落在湖面上时,一种透达心灵的自然之声突然传来,他马上就明白,他得到了答案。这答案让他十分安定,但马上,他又觉得有些遗憾的后悔,因为,他实在早该想清楚这一点。
但稍后,他又明白,既然命运是这般,后悔也就完全多余了。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罗伊德才招了招手,示意奥斯科坐在一旁。然后,他想着是否还要进行这番谈话,但他想了想,虽然这已经是无关紧要了,但奥斯科既然要寻求答案,那么,自己就给他一个答案好了。
“您的疑问应是——为何当初你我在海堤相见时,我只送了您一枚吊坠,而没清楚的告诉您,前路究竟有什么等待着您,对吧?”
罗伊德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奥斯科已经坐了下来,视线也落在了那宽阔的湖面上。
“是的,也许这问题不该问,但我始终想弄清楚,为何您在已经透悉了那苦难的命运之后,却对我只字未讲呢?”
奥斯科问出了这个埋藏在他心里已久的疑问。
“为了方便你得到更明白的答案,你不妨先听我讲些别的事。”罗伊德已刚刚获得了先知之见,就能畅所欲言。
“从芙瑞雅那里,你应该已经得知,有为数不多的多尔尼维亚人掌握着能够窥见到命运存在的能力。而我呢,我还要为此做个补充,拥有这种能力的多尔尼维亚人并不多,往往是数百年里也不见得能出现一个,所以,自然的秩序的守护总是断断续续的,这或许就应该算是命运中让人感到无奈的一点,但即便如此,这也是来自多尔尼维亚先祖最伟大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