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不能这么悲观,至少我们现在比之前在朗月阁的时候好多了。”映泉宽慰着自己,“好久没出去玩了,今日也算是拖了碧水的福不用当差,前几日我看御花园有几株桃花已经有了花苞,不如咱们去看看?”
“你又闲不住了。”云瑶无奈地说着。
“屋子里确实无聊,我们走吧——”陆映泉向来说风就是与雨,拉着云瑶就朝外面走去,“现在不像是在朗月阁,哪儿都不能去,咱们现在有一定程度自由,只要谨守本分,不冲撞了主子们,去御花园赏赏花也是可以的。”
云瑶知道陆映泉说的是实话,便也没有反对,任由映泉拉着,去了御花园。
其实,云瑶是也有私心的。
前些日子才听说北狄来犯,顾清铭顾将军每日进宫,与皇上商讨御敌之策。而御花园是通向未央宫的必经之路,也许……她能在御花园,偶然碰见顾将军,也说不定。
只是,这心思云瑶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就连映泉也不知道。
御花园里的花草早已经在三等宫女和花匠的合作打理下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冬日受尽了风雪后凋零的模样,而变得生机勃勃,草木绿意盎然,丛间偶有几朵花苞待放,具有一番别样的美。
“啊——能出来透透气,心情真好!”
陆映泉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呼吸着新鲜空气,不停地转着圈,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就像是一个坠落凡间的天使。
云瑶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不远处的女子身姿翩跹,不过是几个随意的旋转动作,便已经美丽动人,心中不由得感叹。
若是当年陆大人效忠的是当今圣上,而不是昔日的七皇子,如今的宜王殿下,那么陆映泉也不会因为全家获罪而被牵连进了朗月阁。说不定,映泉现在也应该是皇上后宫佳丽中的一个人,日日盼君恩。
“什么人在此大声喧哗?惊扰了娘娘凤驾,该当何罪?”忽然间,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让陆映泉清脆的笑声戛然而止。
陆映泉停在原地,眼神有些仓皇地看着云瑶,似乎不知道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自己。
而云瑶却上前一步,拉着陆映泉的手,退在道路的旁边,躬身下跪:“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云瑶早已认出了说话者的声音,是皇后娘娘容雅身边的齐嬷嬷,而这宫里能称为“凤驾”的人,也只有容雅一个,所以来人必定是皇后娘娘无疑。
陆映泉一听云瑶的话,心中一惊,也学着云瑶的样子,给不远处走来的人行礼。
两个人静静的跪着,地上坚硬的石头抵着她们的膝盖,可是对方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让她们起身的意思,所以她们不敢擅自起身,怕冲撞了皇后娘娘。
那个穿着正红色宫装的女孩走到云瑶的面前,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抬起了云瑶的下巴,让云瑶直视自己。
云瑶顺从地抬眼,看着容雅,却在看见容雅脸上表情的刹那,心中如堕冰窖。
那个初见时古灵精怪的女孩子,那个为了有人陪着踢毽子,选择义无反顾进宫的女孩子,那个说话还带着稚嫩并且夹杂着微微娇嗔的女孩子……
无数个关于容雅的印象在云雅的脑海中闪过,可是每一张面孔,都跟眼前这幅模样,丝毫对不上。
眼前的容雅,眼神冰凉,脸上再也不见昔日的笑容,不过短短数月,曾经的天真笑颜就在这个深宫里,被消磨的一丝不剩。
容雅白乎乎嫩呼呼的小手扶着云瑶的双臂,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可至始至终,也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容雅转身离开,只留下正红色宫装的一抹残影,云瑶还依旧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眼中的神色充满了哀戚。
容雅应该是恨自己的吧……
那个不过九岁的女孩子,曾经那么渴望自由,那么希望能无忧无虑地踢毽子,可是却因为相信了她某些不实的言论,进了宫,磨平了昔日的如花笑靥。
“云瑶——云瑶——你怎么了?”陆映泉的双手在云瑶的眼前晃了几下,将她从沉浸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云瑶沉默着摇摇头,心一点点地下沉,一种愧疚的情绪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