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惶惶不安没有主意的时候,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忽然出声道。
有人认出来这是这两个月声名鹊起的西门外的“一间面馆”的东家戴文胜戴老板。
放在以前,这种外来户,而且还是在西门外那种贫民区开店的商贾根本入不了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眼的。
可是听说这位戴老板之前捐献了五百两白银给县衙,还亲自带着十几个伙计守城,当时还得到了知县的嘉奖。
而且听说这位戴老板还有些江湖背景。
总之,戴老板如今也算是在小有名气了,最起码不是无名之辈了。
如今这些乡绅大户惶惶不安,但凡有任何一个消息他们都会竖起耳朵,趋之若鹜。
“戴老板快快请说。”
一群人急忙围了过来见礼,将戴文胜围在中间,竖起耳朵听他下文。
戴文胜心中好笑,但是面上却一副忧愁模样,叹口气道:“诸位,在下跟县衙的马典史有些交情。大家都知道马典史在那反贼军队进城之后亲自抓了要逃跑的刘知县交给了反贼,因此如今颇得贼将信任。今早我去拜访马典史,听他言道那贼首沈墨之所以迟迟不露面,其实是在筹谋如何对付各位。”
众人一听都惊呼出声,有人问道:“他马典史有没有说那贼首准备如何对付咱们?”
戴文胜叹口气道:“那贼首对当今朝廷深恶痛绝,而诸位如今都是大清的顺民,家中又都有子弟在朝廷出仕,在那贼首看来诸位都是卖国求荣认贼作父之辈,当处以极刑。”
众人听得都是脸色煞白,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问道:“那贼首若是想杀咱们,随便找些理由即可。反正现在刀把子在他手中,真要动手我等也无力反抗啊。”
众人都点头称是。
戴文胜摇头道:“诸位,你们这就想错了。那贼首口口声声说要驱逐鞑虏,恢复华夏,而且又标榜自己不会滥杀无辜,如果直接对各位动手的话,岂不是落人口实?以后再去攻打其他城池,岂不是无人敢降?”
众人一听的确有道理。
又听戴文胜道:“所以那贼首现在就等着寻找诸位的错处,一旦被他抓到错处,那就有了动手的借口了。”
众人大惊,纷纷大骂沈贼奸猾狠辣。
骂过之后,众人又慢慢冷静下来,开始追问戴文胜有没有办法能不让沈贼找到对自己动手的借口。
戴文胜假装沉吟一番后道:“依我看来,那贼首既然如此痛恨朝廷,那现在诸位就要想办法跟朝廷脱离干系。还有想想那沈贼之前占领的几个村子中的种种举措,看看能不能稍作弥补。”
戴文胜说完后看到众人还想在问,先开口道:“诸位,言多必失,在下今天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在下现在要去找马典史,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命的门路,毕竟之前在下捐款守城许多人都是知道的。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说着摇头晃脑的叹口气起身离开了。
剩下的乡绅富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着刚才戴文胜的话。
一人道:“我觉得这个姓戴的说的有点道理。姓沈的如果真要杀人肯定早就动手了。现在迟迟不动手肯定就是要罗织罪名,寻咱们的错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自己先动手让他找不到咱们的错处。先把命活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有人点头,有人沉吟不语,有人一脸茫然。
忽然有一人看见旁边一人摘下帽子,露出了脑后的金钱鼠尾,眼中一下子闪过一丝亮色,恍然道:“诸位,若是我等主动剪了辫子,又主动愿意把家中田地分给那些泥腿子,那沈贼是不是就不能随意杀人了?”
众人一听,瞬间炸了锅。
有人破口大骂,有人低声咆哮,有人沉吟不语,有人面色纠结。
片刻后,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似乎,这是眼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