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涛点点头:“是啊,师兄,上一招龙女拂袖将剑招下劈,接下来紫竹入云又要剑尖上挑,脚步跃起,总是衔接不顺畅。”
二个小子正在嘀咕,面前站了一个人,身穿一件洁白锦袍,腰上束了一条碧玉腰带,戴了一顶白缎便帽,帽子正中也缀了一块碧玉。长得长眉入鬓,面白如玉,鼻挺唇红,是一位英俊得令女子也要羡慕的浊世佳公子。
那人向腰间一抽,碧玉腰带中竟然藏着一柄剑,他将剑在风中一抖,这柄剑就直立了起来,也不打话,将“龙女拂袖”和“紫竹入云”两式使了一遍,变招之间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身形拔高而起,在半空旋转二周,一剑穿空。落到地上,还剑入腰间,微笑地看着二人。
他的峨嵋剑法使起来比师父还要飘逸美妙,二人不由一呆,张大的嘴巴合不拢。那人笑出了声,用二根手指将他们的嘴巴一捏,合在了一处:“这一招要有很好的轻功做基础,你们现在自然觉得生硬不畅,等轻功练好了,这一招也就练成了。午饭好吃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一捏二人的嘴巴,便粘了一手甜汁,钱悦儿一嗅便知是松鼠桂鱼的芡汁。所以这样问了一句,今天的菜是她特意安排的,多添了两道,不知道杨兄他们吃得满不满意?
二个小子立时明白过来,原来面前这位就是宝鼎山庄的少主人,他们期盼了一晚的偶像钱大侠!这位五年就练成厉害身手的大侠原来是这样英俊斯文的美男子,实在出了二人意料。二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谢谢,很好吃、很好吃!”
钱悦儿笑道:“你们怎么会使峨嵋剑法?难道是杨兄的弟子吗?”
二人鸡啄米般地点头:“师父在宁江收了我们,才入门半个月。”钱悦儿点头,原来如此!
她和朱橚乔装改扮在渔民村见过二名孩子,了解了石门湖血案真相,刚才来到这座小院附近,就认出了他们,看他们使着峨嵋剑法,心中一动,停下观看起来,顺便帮他们解了疑惑。
没想到这二个孩子已经成了杨兄的弟子,如今在京城又见面了,缘份真是妙不可言!
一左一右揽住二个孩子:“好!我们进去见见你师父吧!”小迟和松涛见偶像这样亲近自己,觉得很激动,跟着她一起进院。
听到她们三人一路说笑,厅上叙话的人都向门口望来。朱橚和杨千城一齐面露喜色。
钱悦儿见朱橚也在,心中奇怪,对他抱拳道:“殿下也在啊,最近怎么天天这样得闲?”
朱橚笑道:“你不欢迎我吗?”二撇八字须又向上掀起,钱悦儿那股想挥剑将他胡须剃掉的冲动又升腾起来。笑了一笑:“哪里,我只是好奇多问一句。”
回头看向杨千城:“杨兄,还住得惯吗?”杨千城赶忙点了点头:“钱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将她引向黄氏父女,朱橚在二人身后笑了起来,他已经能够预料到这一番介绍的结果。
钱悦儿与黄氏父女寒喧了二句,又被引到了谢婉亭面前,不等杨千城开口,谢婉亭福了一福:“城哥经常提起你,我叫谢婉亭,是城哥未过门的妻子,有幸相见,荣幸之至!”
钱悦儿的笑容即刻僵住了,未过门的妻子?不过分别一月余,他竟然有了未婚妻?心中揪痛如同刀绞,看向杨千城,只见他表情淡淡,并未否认。看来这是真的了!
心中翻江倒海,眼中酸痛。忆起在大佛秘洞中他与谢婉亭初会,回来与自己兴致勃勃述说的样子,就觉得如同千万根钢针扎在心上,当初乱点鸳鸯谱,原来是为自己暗渡陈仓!
好你个杨千城,竟然还将未婚妻带到我面前,住到我家中!心中又痛又怒,银牙咬碎,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强颜笑道:“谢姑娘,月前曾听杨兄提起过你。极口赞你多才多艺,善解人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恭喜二位!”
谢婉亭听她这样说,心花怒放,别看城哥平时冷冷淡淡,原来对我早有好感,心中喝了蜜一般地甜!不禁甜笑起来,露出一朵梨涡,伸手拂起颈后长发,正要开口谦谢二句。
钱悦儿眸光一闪,赞道:“谢姑娘的耳环和手链好生别致,很适合你!”谢婉亭梨涡更深:“谢谢钱大侠夸奖,这是城哥在马鞍山挑了送我的,他也说很适合我,你和城哥果然是好兄弟,真的很默契!”
钱悦儿脸上阴云一闪而逝,瞥了杨千城一眼,淡然道:“今天见到各位很高兴,请尽管放心住下,我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大家请自便!”言毕环揖一圈,转身离去。
杨千城只觉她这一瞥隐含不满与怨恨,心中后悔道:“钱兄弟果然责怪于我了,当初本要撮合他与谢师妹,如今我自己却同她订了亲,钱兄弟自然要生气的!”
众人见钱悦儿初时一脸灿烂,热络无比,突然之间又急急告退,有些莫名其妙。
只朱橚心知肚明,果然没有看错,钱悦儿心仪的男子正是杨千城。眼见杨千城亲手搞砸,在钱悦儿心上狠狠划了一刀,不知该笑该怜,心中又很是心疼钱悦儿。如今杨千城可是给自己创造了很好的机会!要赢得她的芳心再无障碍了。想到这里,朱橚心中暗爽。
站起身向众人笑了一笑:“本王来了许久,还没有同钱庄主叙话,要过去探视一下,稍后再来!”众人不疑有他,起身相送。
钱悦儿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奔回了房间,伏在枕上大哭了起来。荔枝不在身旁,正在替她侍候钱神通,房中只有她一人。
为掩饰身份,她独住一进院子,谁都知道大少爷只认准从小一同长大的小李子,不要其他人侍候,平常也没人进她这座院落。她自然是一泻千里,将满腹的心酸与委屈一下子倾倒出来。
朱橚已是钱府常客,熟门熟路地摸到门口,将李鹤年、宁东海、黑风、黑石四人都留在门外,独自向院中走去,远远听到传来一阵哭声,压抑而哀绝,令他的心不禁揪住:想不到她对他用情已经如此之深!心爱的女人在为其他男人而哭,而自己却要主动跑来借她一个肩膀依靠,这种感觉真是复杂极了!
怀着怜惜、苦闷、妒忌又无奈的心情朱橚轻轻地迈进门槛,站在了床边,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安慰性质地拍了二拍。
钱悦儿悚然一惊,哭得太过忘形,以自己的武功修为竟然没有听到朱橚进来,伸手取过床头一块丝帕一抹脸,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朱橚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喜欢那块木头吗?”
钱悦儿心知他说的是谁,转开脸否认道:“没有!”
朱橚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探头看着她。钱悦儿往内坐了坐,与他挪了开一些距离。
朱橚叹息一声,柔声道:“想哭就哭吧,不要勉强自己,我只想在这里陪着你,就像你曾经陪着我一样,哭吧,不要紧,就当我不在。”
钱悦儿想起了大船上朱橚哭泣的那晚,是啊,他也在我面前哭过了,我哭一场又如何?
她的眼睛迅速红了,眼泪一行接着一行不住往下掉,先是很节制地无声饮泣,渐渐声音越来越大。朱橚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好好痛哭一场。
钱悦儿伏在他胸前好一阵嚎淘大哭,直哭了个昏天黑地,往事点滴涌上心头。瑶池初会,同闯天狼总坛,联手退敌,第一次牵手,闭关修炼时他带来的甜点、衣被,一同修炼与比试,水中昏厥与他的急救之吻……点点滴滴恍在昨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