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从从口袋里摸出还剩下的一百多块，拍在桌子上，说道：“把这钱喝了痛快！”
王大爷把钱叠好还给李天从：“不是说了嘛，我就是这城市里最富有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有钱，喝酒，小事情，我请！”
李天从把钱又放在桌子上，酒劲有点上头了：“你再有钱，这顿也是我请，这钱不是我的，赶快花了才痛快！”
王大爷一愣，抽掉那煮得沸腾的电壶的插头，说道：“钱是打工赚的为什么不是你的？”
李天从把电壶插头插上，道：“你出电费让这水壶一直响着，沸腾着，我就是爱看这沸腾，至于酒钱，我说了，我出，不出也是我出，出也是我出，非出不可！”
“那好！”王大爷站起身子，把小孙子抱起来，向里间走去，说道：“等我片刻，我这宝贝儿晚上睡觉惊醒了会哭的，我送她在床上睡！”
王大爷把孙女安排好，关上里间的门，重新坐到位子上：“小李，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战友，性子直，犟，什么事他说了就没别人说的，得罪人，但心眼真的很好，这种人，就是下了地狱，阎罗王都不知到底判他有罪还是判他无罪！”
李天从道：“千万别做好人，我不是好人，我先前还可以跟好人沾点边角关系，但是在社会上碰了很多壁之后，我就不想做好人了。好人，她娘的，就是准则太多，我要做一个坏蛋，无所不为的坏蛋，我要做一个比坏蛋更坏的坏蛋，别人没有原则，我比他更没有原则……”
王大爷打住李天从，拆开烟，递给李天从一根，道：“要不得，你可能说的是酒话。这个世界，你再坏，那也是要遵守游戏规则，不遵守游戏规则，被和谐了，是一辈子的失望。”
李天从吸了一口烟，走过去把电视机关了，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放什么片子。李天从道：“我就是不想遵守游戏规则，什么规则都没有，我要叫敌人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王大爷叹了口气，抖掉烟灰：“这样没有意思，你不遵守游戏规则，玩起来用老命去拼，拼没了就拼没了，拼赢了就拼赢了，实际上是很没有意思的一种行为。”
王大爷的这两句话，倒是把李天从犟向一边的意识拉了一点回来，道：“世界上本来是没有好和坏的区别的，我们的革命领导人说了‘黑猫和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没有错，”王大爷说道：“你知道黑猫和白猫最根本的区别在哪里吗？显然，不是黑和白，是因为它们观念不一样，白猫白天抓老鼠，晚上睡觉；黑猫晚上抓老鼠，白天睡觉。白猫不遵循规则，颠三倒四；黑猫牢记规则，按法布兵，把自己养得屁滚腰圆！”
李天从许久无语，好像从王大爷的话里悟到了一点什么。
深夜三点的时候，小女孩在里间“爷爷，爷爷”地叫。
李天从就说：“那我先回去睡下了，你忙吧！”
王大爷向里间走去，说道：“好，你去睡吧，不过，我跟你说过的，我就是这个城市中最富有的人，五千万放在卫生间的墙层里，你必须得相信。”
李天从呵呵一笑，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相信，我现在相信了。”
李天从当然不相信，道理不通嘛，五千万放在卫生间的墙层里，这明显就是那什么歌唱的“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胡乱的说话……我自说自话简单的想法在你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这世上，只有笑话才可以不遵循规则，而遵循规则的，往往不是笑话。<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