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温明下了逐客令,将所有人送了出去,最后,才将药房递给管家,请管家去抓药。
他自己走到了叶添奉的床边,望着床上的老人,心里也是感慨良多。
叶添奉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曾想过,他最后的结局,不是死在了战场上,不是死在了朝堂之中,只是死在了他孙子的口下。
叶添奉一生要强,从来没有认输过,临老了,却被小辈侮辱,不知道当时该是何等的心情,这还不是最悲哀的,最可怕的恐怕是他的两个儿子居然与叶夙皖的意见是一样的。
呵呵……
想来,又突然觉得,若是这叶添奉当真是一病不起,也是个好事儿,起码到最后,不会晚节不保,落的遗臭万年。
叶温明自己想想都觉得自己冷血了,怎么能诅咒自己的父亲?
可如今,他是当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让叶添奉避过这一次劫难了。
贪污军饷,还有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这些加在一起,足够抵挡叶雪涵在皇上身边的所有功劳了,更何况,琉月沧对自己的骨肉也下得去手,这事儿早就不稀罕了。
此事,定然是要成为叶家的灭顶之灾。
只是不知道,那琉月沧是准备要他们一起死呢,还是逐个击破,一一诛杀呢?
叶家是愁云惨淡,玉馨月却也未必就好很多。
从锦轩阁回来,她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有些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过往,之前与琉月沧相处的点点滴滴,和最开始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像是电影一般,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呈现出两人之前相处的愉快时光。
他的温柔,他的眷恋,他的承诺,他的痴情。
她从十年前的第一眼看见这个人就喜欢他,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原以为回事美满的,却不了最后却是绝望,前日的恩爱与近日的折磨,几乎是天差地别。
玉馨月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就能想起来这么多事情了,之前明明想了许久就不见有成效啊!
她和他的故事,就像是最残酷的斗争。
为皇位,他可以泯灭人性,为了他,她可以满手血腥。
她杀皇子,与外族和亲,夺权谋事,她说,这天下只要是沧哥哥想要的,她就会给换过来,生命,贞洁,自尊,所有所有的一切,只要为了这个男人,她都可以不要。
她爱的太深沉,太盲目,也太决然,一丝的退路都不曾留。
印象中琉月沧说过好多次不想她这般生活,可她执迷不悟,若是说她最后是被琉月沧害死的,不如说她是被自己的偏执害死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赌的就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情谊,她怎么可能会赢?
她输的一败涂地,走的也是决然。
不带丝毫的留恋。
玉馨月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深深佩服这样的女人,她的谋略,她的性格,她的所有都是自己所不能及的,可也可怜她,她若是男子,必然是这天下的主宰,可身为女子,就只能将自己的所有压在她所喜欢的男人身上。
玉馨月昏昏沉沉的,靠在书桌上望着外面已经翠绿的树枝发呆,占用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体会了一场自己完全不会接触到爱恨纠葛,即便与自己无关,她都觉得累。
那皇上对曾经的玉馨月可曾有半分的怜惜?他可曾有那么一刻是真真切切的爱过她的?
“姐姐,快些准备啊,今日不是说要去给小婶婶祝贺吗?走啦,有好多好吃啊!”
琉月灏从外面冲个进来,一身月牙白的长衫显得贵气逼人,他伸手拉她起来之后,她才稍稍回神,想起今日就是那约定好的要进宫赴宴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