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十字路口他的心里很沮丧,路口就在他刚刚走出的酒店窗前,绿衣nv孩不会隐身法。他没有问,当他看见那副眼神和粗糙的十指,他知道自己到了离开的时候。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尽快的回去,回到那张竹chuáng上。
他也清楚,杜鹃现在一定很着急,如果长时间不见他回去,一定会满城去找他,他不想让杜鹃为他担心。走上高岗身边一两马车经过,车上装载着带有枝叶的新鲜竹树,疯道人在后面一跃而上,搭个顺风车。
疯道人身体落在马车上很轻,轻的就像一片落叶,他相信车夫一定不会知道有人未经允许自行搭车。两匹马拉的车装载很多,疯道人在高处看不到赶车的老板,只能听到赶车老板哼着的小曲,看到lù出的半角斗笠和不时扬起的鞭梢。他躺在竹山上闭起眼,随着马车的颠簸昏昏然。他不担心马车的去向,往北是天目溪,马车只有一个去处,桐庐城。
疯道人跟踪送信人,只是出于一时冲动,他既不想和送信人为敌,也没有要帮助狸猫,厨子探听对方的意愿。他只是对厨子手里拿着的一件很小的物件感兴趣,那件物件他没有见过,却很早就听说过,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他的头脑里又浮现出厨子手里拿着那件物件时,脸上的凝重,好像手里拿着的不是一块小小的金属信物,仿佛是抓着一条五步毒蛇。他也看到狸猫瞬间一撇脸sè的异样,他确信狸猫看清了厨子手里的物件。
他在想,送信的是一个人,他也清清楚楚看到那个人上了一条船,船也是专在此地等候送信人的。渡江快船样子差不多少,他没有过于留心,浓浓地江雾也让他无法看清小船。但是他确信,他在钓台见到送信人和绿衣nv人乘坐的渡江快船,绝不是载着送信人渡江的快船,再快的船逆水而上,也绝不会快过他的脚程。
那条快船上绝没有叫做鲁妹的nv人,对岸一定有一匹马在候着,鲁妹应该是居江而住,或是居住在离江边不远的村落里。而且那座房屋是在钓台附近,否则他们不会在那过江而来。
鲁妹应该是当地人。或者说在桐庐生活了很长时间,他对桐庐城周边很熟悉。
他想到鲁妹从江边经东城mén入城的前前后后,鲁妹的行动让他突然恍然大悟,鲁妹虽然在小吃摊买小吃,在早市漫无目的游dàng,都是遮人耳目,唯一的目的是让同伙确认跟踪的人。那里一定有一个她们常年潜伏的联络点,在同伙需要时提供帮助。
躺在车上听到车两边的人声越来越嘈杂,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赶车的老板吆喝牲口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睁开了眼望向天空,天空没有镜子,只有刺眼的阳光,零零星星翻卷的淡淡白云。可是他知道,他该下车了,马车不会进城。
就在疯道人准备起身下车之际,马车停住了。赶车的老板说话了“年轻人,睡醒了没,该下车了。”
他坐起身笑着说;“适才还在犹豫,要不要与马车的主人打一声招呼,道一声谢字。现在看来都不需要了,桐庐的人真是善解人意。”
坐在车辕上的赶车人回道;“这么说倒是我的错,太心急了”
疯道人双手抓着捆竹子的大绳,很小心的从高高的竹山上面下到地面。转过身对着侧脸看过来的马车老板,车夫斗笠侧歪着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半只眼睛,看不出年纪,五十岁总有。车夫的外衣虽然是当地常见的土布,并有数处补丁,可是衣领lù出的小小衣角却很光鲜,内里贴ròu的衣服是很贵重的蚕丝做成,也许是穿衣过于仓促。
看着装束有点不伦不类的车夫,他笑容可掬的说;“治安luàn,乡民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山贼胡匪bī着乡民习武。桐庐乡民尚武也有很久的历史,却不曾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赶车人就有这么高的身手,听力这么好。”
赶车人慢慢的说;“虽然从小跟着邻里学把式,我的听力还没有年轻人夸得那么好。很惭愧,我不是听出来的,而是看出来的。”
疯道人显得很惊讶“原来你是高人,脑后长眼”
赶车人面无表情的说;“那是妖jīng,我还没进化到那一步。是拉车的马受到惊吓,出现了反常。”
他围着两匹马看了半圈,嘴里吱吱有声,感叹的说;“真是好马,拉车有点屈才了,就像主人一样甘愿默默无闻。”
赶车人淡淡的说;“马本身就是拉车的,车夫就是赶车的,不甘愿默默无闻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去挣个一官半职。”
疯道人也淡淡的应道;“无论拉车的马还是赶车的人,都不会是久居山野,在下很想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赶车人看了对方好一会才回道;“咱们都是一路人,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不想告诉你我是谁,也不指望知道你是谁。年轻人走好,桐庐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要在此流连。”
赶车人说完一扬鞭子,两匹马拉着满车的鲜竹拐入城边的乡路。疯道人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一车绿sè,默然转身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