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摘来了各种花朵,扎成了花束,每个坟头各放置五束,而后又拜一番,这才又回到了各自住处。
大志和大个儿任务已经完成,当下就可以向胡长官辞行,离开这北山难民营,重又回到久别的不老春腌菜店,与其他凤尾竹成员团聚,想到这里,大志和大个儿略显激动的露出了笑容,可他们的内心总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大志和大个儿先与同室的难友们一一告别,正要去找赵汉正、大胡子和子良告别,走出木屋后才恍然想起他们已死,顿觉阴阳隔世,两人都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众难友自然看到了这一细节,可是谁也没有上前劝慰,也没有出声,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脸上布满了苍茫的神情---很失落很无奈很惆怅很无助的样子。
“我们走走吧。”大个儿轻轻拽了一下大志的袖子。
大志又是一声叹息,随后便漫无目的向前方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大志和大个儿突然被当道的鹿砦挡住了去路,这才发现已到营区门口---当时就是从这里进入了难民营,开始了这些天平淡却不平静的难民生活---在这里,亲眼目睹了乖巧如孙子一样的送粮官,以及那个飞扬跋扈、蛮横无理的胡长官……
“一切都在恍惚之间,”大志叹道,“刚来的时候,我们就像两个傻子,挨了邹阎王的打不说,险些被大胡子他们狂揍一顿,原本以为这里的日子将步步维艰,没想到那赵汉正、大胡子和子良他们尽皆豪迈英雄,反倒让我们享受到了最大的自由……”
“是啊!”大个儿插嘴道,“主要还是邹阎王功德无量,别看他平日里冰若冰霜、凶神恶煞,我总觉得一副阎王心肠,后来才发现他真乃高人,深藏不露、心怀良谋,早就知道了你我身份,却佯装不知、不理不睬,反倒帮了我们大忙,让我们的行动更方便。”
“有道理。”大志点头道,“这么看来,我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来去自由,很可能与这邹将军的态度有关---他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如这假信事件,他知而不道,我等还以为自己多么高明呢!”
“高人,真正的高人!”大个儿不吝溢美之词。
两人呆望着鹿砦之外茫茫青山,感叹一番,商定前往胡长官处道别。
大志和大个儿在哨兵的引导下来到了胡长官住处,敲门进入,看到那胡长官正斜靠着被子优哉游哉抽着水烟,显然伤势并无大碍。
“邹将军后事处理完了?”那胡长官放下水烟,微微坐起身来,冷冷的问了一句。
“按照您的意思,”大志回道,“在西边荒地里挖了一口坟地,草草掩埋了事。”
“没办法,”那胡长官叹道,“要是在平时,以胡长官的身份和战绩,怎么也得找一帮得道高僧诵经超度一番,檀木棺材收殓,丝绸锦缎加身,众人夹道相送,并且要将其生平和战绩当着众人之面盛表一番,而后公布于众。”
大志和大个儿自知胡长官难处,但觉得他此前冷漠,刚才又见其悠然抽着水烟,心里更添了愤恨之情,只是嘴上不说罢了,此时听到胡长官又有如此一说,心里好受了很多。
“您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关于邹将军的事儿,”大志试探性的问道,“我觉得你们都很年轻,却取得了很大成就,我等着实仰慕。”
“谈及邹将军,”很显然那胡长官对大志恭维之言甚是受用,随身体坐正笑道,“总有说不完的话。这邹将军用传奇二字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他来自中原,小的时候遭遇灾年,无以为继被迫投入行伍,当时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大志和大个儿相视而笑,眼神中饱含敬佩之情。
“护国运动爆发后,”那胡长官接着说道,“因其有胆有识,在多次关键战役中立下了奇功,后来破格晋升为营长。军阀混战期间,他所管的营平均年龄最小,战斗力却很强,每遇硬仗均取了胜利,深得上峰器重。不到二十岁便成了副师长,领受少年军衔。”
“真是少年英雄!”大志赞道。
“天妒英才啊!”大个儿更觉惋惜了。
“抗战爆发后,”那胡长官略顿,续道,“他驻军华北,与鬼子在局部周旋有年,屡屡挫败鬼子锐气,成了鬼子身前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后受国军内斗、派系倾轧,成了权利争斗的牺牲品,这才被派到了这北山难民营来,来的时候好像还领受了秘密任务。”
大志和大个儿自然明白这“秘密任务”,但都未再出声,但二人心里却在想:“英才俊杰,本可在乱世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没想到竟这般下场,着实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