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乔晓静说道,“赵部长的确生活在了泥沼之中,无望的活着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赵部长今天不死,不知你对今后的生活有何展望?”
“别再废话了,”那赵仕铭冷漠的看着乔晓静和大志,冷冷的说道,“十分钟时间早已过去,我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你们也没必要再消磨时光。你们两位刽子手重任在肩,杀了我好去向你的主子复命领赏,唉……我也好安心上路,死,正是我现在最想的结果。”
“不急!”乔晓静淡淡的笑道,“我们有的时间,我们不急,我想你一个待死之人应该更不会急吧!面对你,我现在竟然困惑起来,想请教先生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面对生死节点,通常人们都会求生,我们所见之人,无不如此,而你,你却为何这么想去死呢?”
“活着?”那赵仕铭反问道,“谁不想活着,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可如今,我怎么活下去,委曲求全,必躬屈膝,摇尾乞怜,毫无尊严,像狗一样活着吗?这样的活法你俩能够接受,也乐于如此,敝人做不到,在敝人眼中,这样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乔晓静笑着说道,“阁下看似文弱书生,竟然还是位铮铮铁骨的汉子,着实令我等钦佩!就算是我俩不杀你,就算我们让先生离开此城,先生同样也无路可走,你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对南京政府又失望透顶,放眼天下,你这样的人还能去哪里呢?”
“其实,”那赵仕铭抿了抿嘴,闭着双眼,仰着头,淡淡的说道,“我还有一条阳光大道可走,那是一条令我魂牵梦绕的大道,是我梦寐以求想踏上的大道……”
说到此处,那赵仕铭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脸上竟然有了微微的笑容。
乔晓静和大志对视了一下,乔晓静欣喜的点了点头。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逐渐化解她心中的疑团,此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正朝着她曾经期待的方向发展。
“您这番话可着实让人浮想联翩,”乔晓静说道,“与当下甚是不合,难道您就不怕被人抓到话柄,成为整你的理由吗?”
“呵呵,”那赵仕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就是一块滚刀肉,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会害怕挨整吗?可笑,死我都不怕,试问,我还会害怕什么?”
“你真这么坚定?”乔晓静冷冷的问道。
“我真是不理解,”那赵仕铭突然脸色一沉,略显生气的说道,“你们两个到底还动不动手,是鬼子给你们的钱不够,还是鬼子故意让你们两个来羞辱我?哪有像你俩这样做事的,既然是刽子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动手便是,又何必问东问西,这么多废话?”
“算啦!”乔晓静说道,“我们也有我们做事的原则,今天暂且放过你的性命,待我们想取你性命的时候,自然还会再来找你。希望你能如同你无比令人感动的言语和坚定不移的信念一样坚守在这里,不要成为一个令我们失望的只会嘴上功夫的胆小鬼!”
“放心!”那赵仕铭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我会坚守在这里,等你们下毒手的那一刻,我要亲眼看一看你们这些没有尊严的断脊之犬到底是怎么残害自己的同胞的。”
“这样最好,”乔晓静说道,“省得到时候我们到处找你,借你的笔和纸一用。”
乔晓静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了“党组织”三个字,将那张纸亮在了赵仕铭眼前。
那赵仕铭不假思索便将手伸了过来,想抓住乔晓静手中的那张纸,而且他身体就像触电了似的猛地抽搐了一下,双眼登时放光,虽然他马上变恢复了平静,但那种渗入骨髓的情感不是一个人想掩饰就能完全掩饰得了,对于从事过侦查工作的乔晓静来说,这些反应绝对不可能逃过她的双眼。
“你们……”那赵仕铭指了乔晓静和大志一下,却并未将话说完。
“明天下午,凤凰岭见。”乔晓静又在纸上写了这几个字,便与大志离开了。
“你说,”走出h省宣传部大门,大志扭头回看了一眼,问晓静道,“他会来吗?”
乔晓静没有作声,也没有回头,迈着轻捷的步伐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