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几盏烛火灯光暖意,却不及萧允明那一头如雪白发。他疲惫躺在厚重松软的锦被之上,本就惨白的脸如今犹如白蜡。
不知是否因为太过疲惫或衰弱,他竟然没有一点的力气去睁开他的眼睛,即便睁开与否,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也无区别。
他细细的听着云若飞的话,没有一丝的震惊,更加没有一点的痛苦,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动不动,甚至开始让人以为他是否又昏迷了过去。
然而,当无情开始靠近,准备一探究竟之时,萧允明终于开口说:“怪不得,他那么早就将允言定为储君,然后又借题发挥的禅位于他,原来就是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未雨绸缪,将来好名正言顺。”
云若飞点了点头,想起庆礼的托付,便说:“此前,庆公公来我府上,将此事告知于我,说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殿下唯一的血脉!”
然而她话音刚落,此时萧允明却触不及防的突然睁开了眼,偏偏如今那空洞的眼睛格外可怕,更甚至一拳打在床榻之上,说:“他知道鬼修是谁……秣云海的孩子还活着,他居然活着……我居然没想到,可……咳咳咳……恨!”
“王爷!”无情跪着一步步挪了过来,想起此前萧允明的严厉责罚,他更是一直不敢伸手为他顺气。
萧允明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说:“当年的孩子真的还活着,他居然瞒着我这么多年!”
云若飞看着如此痛苦的他,却还想着这是是非非的忧心费神之事,果断的站了起来,极为冷静的说:“我想皇上没有骗你,只是来不及告诉你!庆公公一直到这时候被杀人灭口,想来就是因为如此!鬼修信得过皇上,却信不过任何人,包括庆公公。”
无情疑惑的看着云若飞,多年来的接触,他极为确定鬼修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故而说:“难道就因为他是秣云海的孩子,所以就信皇上不会杀他或者揭穿他吗?”
萧允明听到此处却嗤之以鼻,狂傲的说:“看来,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原来……鬼修一直不揭穿苏家的来历,与如今皇上不揭穿鬼修的真实身份,居然是一样的!”
云若飞无奈的一声长叹,说:“对于皇族而言,有什么比血脉更加重要!鬼修兜兜转转借了吴南一事,虽然多少都是因为我暴露了身份而让他开展了这个计划,但……也足以可见他对南国江山的野心。”
一阵沉默之后,萧允明却冷冷的笑了起来,那种骨子里的不屑与狂妄,居然让云若飞开始怀念与感激,原来他终究还是那个萧允明。
果不其然,萧允明悖逆的说:“这下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鬼修不过是想利用我杀了这些皇族,真是可笑,他居然也妄图什么名正言顺,真是可怜至极!丫头,你知道真正危险的是什么吗?是鬼修和秣云海一样,依旧认为他们才是这个南国江山的真正所有者!”
关于这一点,云若飞不置可否。
毕竟以当初南帝的地位,要在那么多位皇子的夺嫡之中胜出,靠得不就是秣云海的运筹帷幄吗?可偏偏文太后背信弃义,甚至不顾情分,不仅毁了一段佳话也种下了这怨恨。
然鬼修想启动神器,不仅是希望南瑜国复国,更加是希望改变秣云海以及他自己的命数。
云若飞由此再一次想起名扬当初的执念,看着如今的萧允明,她犹豫踟蹰,不知是否告知。
可不等她作出决定,萧允明便问:“丫头,听说她是在别院附近招到袭击,她是不是去找你了?”
云若飞看向了一旁跪着的无情,见他为难的点了点头,方才明白原来萧允明真正找她来的目的是因为这件事。
但无情那低得越来越低的头,以及萧允明说话之时气息不顺的样子,让云若飞不敢说,不停地斟酌着字眼。
萧允明难受的挪了挪身子,说:“她……在密室之中说得每句话,我都听见了。她是不是去找你和白铭,是解答解除神器封印的方法还是问七星手环与神器之间的关系?”
云若飞自然知道萧允明恐怕是除了白铭以外,对神器最为了解的人,更加更甚过她这个当事人,所以也无心为名扬辩解或隐瞒,只是说:“虽然锦盒我没有看过,但是,白铭说过,苏老爷的遗物本就属于苏家,长公主作为苏夫人,是完全有资格去取出来的!”
萧允明气愤的又是一拳打在软榻之上,无情恳求的看着云若飞,让她服软的说:“可是,你或许也知道吧,这个神器只有我才可以打开!”
“可,你知道不知道,她的这种想法很危险,是很容易被鬼修利用,而且……节外生枝的!”萧允明说完后,似乎想起什么,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险些摔在地上。
无情本能的伸手去扶萧允明,却似乎又想起什么,将手抽了回来。
萧允明无力的跌倒在软榻一旁,气愤的说:“该死,这都是什么药,怎么一点内力都使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