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肆祖上一直经商,虽然通过科举考上官场,没有料到在官场上得罪一个影响他前途的上司。
多年他没有得到晋升,干脆辞职挂着一个虚职经商。
他接过父亲的生意之后,加上官场的人脉,生意反而比父亲做得更大。
他虽然已经没有在官场,但是他还是关注官场。
他具有敏锐的官场眼光,看到满天星竟然敢与丞相打文字擂台,必须大有前景,决心拿下。
但是满天星一脸惭愧,不好意思对着程肆说道:“禀告程员外,小子不是文章写得好,而是得到小圣人指点。”
“什么?汝一个小小文人,竟然还得到小圣人指点,那些更应该有前程。把汝大人叫来,商议商议一下。”程肆听说虽然文章不是他本人所写,遗憾之余,反而更加高兴。
满天星不禁目瞪口呆,他没有料到自己说实话,对方依然相中了他。
满天星哪里知道,他能够得到赵平常识,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毕竟鄂王庙之事,赵平不能直接出面,如果直接出面,就有干涉朝政之嫌疑。
而满天星乃是《大宋中华报》的记者,又是太学生,还是举人,身份极为符合。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满天星不但一腔热血,而且极为佩服文武双全名动天下的小圣人。
虽然口水战打得厉害,但是还是要看效果。
如果百姓及士人不支持,朝廷肯定不会拔款,鄂王庙自然就不能修建起来。
满天星在《大宋中华报》宣布,太学生已经筹集五万多贯铜钱,准备择日修建鄂王庙。
什么是民意,这五万贯铜钱就是民意,代表大宋子民对于鄂王认可。
“德方,千万不能让太学生修建鄂王庙,只要修建起来,这些粗鄙武夫就会骑在吾等文人头上作威作福。”见到太学生口水仗占了上风,徐清叟又给谢方叔出主意,要求阻止太学生修建鄂王庙。
谢方叔冷冷一笑:“虽然这些铜钱代表所谓民意,但是老夫相信,这些铜钱大部分都是赵家庄出的。”
“这个老朽也知道,临安不少人也知道,但是他们修建鄂王庙的钱已经差不多,就等着修建了。”看到谢方叔还在这个方面计较,徐清叟急了,立即把后果说出,“鄂王庙修建起来,大宋已经是那些粗鄙武夫的天下了。”
谢方叔脸色也不好看,点点头:“老夫已经给临安府尹打了招呼,要求他制止太学生修庙。”
“如此甚好,临安府尹是如何表态的?”徐清叟稍为安心,但是万一府尹支持呢?
谢方叔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也是文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德方,如此老朽放心了。”徐清叟落下心里一块石头,随后离开。
临安衙门。
府尹尹久今年快五十了,在府尹这个位置已经有了一年多的时间。
但是他看着案几上面的《大宋中华报》与《大宋理报》,愁眉不展。
幕僚尹福恭恭敬敬站在旁边,拱手一礼问道:“官人,可是担心鄂王庙之事?”
“正是,子幸可有何良策?”尹久点点头,略为拱手示意,随即叹了口气:“现在相公把老夫放在火上烤,老夫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府尹,尹福只是幕僚,能够回礼已经不错。
替主子分忧乃是幕僚份内之事,否则幕僚可以不用干了。
尹福想了想,又是拱手一礼:“官人现在面临三难,官家肯定暗中在看官人如何处置?谢相公又想假官人之手对付太学生,而太学生已经几次赶走发临安府尹,士气正旺。”
“知吾者,莫过于子幸。计将安出?”听到尹福分析如此祥祥细细,尹久拱手一礼问道。
“太学生本是文人,这次竟然帮助武将立庙,显然与以前不一样,此事非常棘手。官人作为一个文人,如果不发声,必做要受到天下文人的嘲笑。但是官人如果要行动,又要与太学生发生正面冲突。在下认为,官人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尹福想了想,说出自己想法。
只是此话显得有些莫测高深,什么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此话有理。”尹久把目光向报纸投向尹福,“什么叫做有所为,有所不为?”
“有所为,就是既然此事要修建庙宇,而且还是鄂王名号。官人可以在这个方面做文章,要求必做要经过工房审核,才能同意修建。工房卡他一二,也就是在工期上做一些手脚。有所不为,就是不要直面与太学生直接冲突。”尹福想了想,小心翼翼说道。
尹久听了此话,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陷入沉思之中。
尹福站在一边,打量着尹久。
他其实是忐忑不安的,毕竟他是一个幕僚,如果不出一个主意,怎么能够对得起幕僚这个身份。
尹久又想了想,摇摇头:“不妥,不妥,此次鄂王庙修建,官府没有出一文钱,想让工房插手,没有理由。”
“官人,工房在修建有经验,正是最好的理由。还有,修庙必然涉及防火吧,这个又是一个理由吧。”尹福想了想,又是一个主意。
尹久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围着案几转了几圈,不停度着方步。
府尹没有坐下,尹福自然不敢坐下,眼睛跟着尹久不停转动。
他最后停止脚步,点点头:“这个就让推官梅子防带着工房看看吧。”
听到府尹采用自己的建议,尹福终于松了口气。
他松了口气,但是推官梅守茶不思,觉不睡。
梅守刚刚过不惑之年,能够在临安做一个推官,已经不易。
但是临安乃是天子脚下,如他这种从六品的推官到处都是,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处事办事,否则自己被发配三千里都不知道。
夫人梅徐氏看着他睡不着觉,用手臂支了他一下,急忙问道:“官人,又碰到什么难事?”
梅徐氏也是书香门户,见识不凡。
听到梅徐氏问起此事,梅守只好把鄂王之事向夫人说了。
“官人,请问你对鄂王如何看待?”要处好此事,官人对鄂王此人相当关键。
梅守对着栖霞岭恭恭敬敬一礼:“鄂王虽然没有功名,但是文武双全,如果不是秦桧迫害,金国早已不在。”
“官人,这个可是你的实话?”梅徐氏目不转睛地望着梅守,希望能够从眼里得到答案。
梅守点点头:“官人怎么会欺骗夫人呢?只是为夫又是文人,此次涉及了文武相争,让为夫被架在火上烘烤,这个滋味实在难受。”
梅守脸色开始是尊重,随后是凝重,最后变得有些茫然,显然不知怎么办才好。
“官人,这次鄂王庙之争,显然涉及了小圣人与当朝两个相公之间相斗,只是官人万万没有料到,竟然被席卷进来了。”梅徐氏噗嗤一笑,一语中的。
梅守点点头,脸色依然一片茫然。
他搂住夫人,抚摸她滑腻的后背,点点头,叹了口气:“此事,确实让为夫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