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号原本有些白皙的脸顿时变成酱紫色,羞愧之中还有一些怒意:“他是大郎,年齿比吾大,自然有优先得到照顾的权力。”
“子名,你想得太简单了。”田梦顽嘴角勾勒一抹不容易察觉的戏谑一笑,“如果有两个名额,族长绝对没有一丝犹豫,把汝与大郎推荐上去。但是只有一个儿子,他绝对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名额留给自己的儿子。”
税号脸色涨得通红,摇摇头,大声说道:“如果吾年齿比大郎还大呢,机会不就是给吾了吗?”
“作为族长,权力多得狠,随便找一个借口就把汝打发了。”田梦顽轻蔑一笑,“为了让自己儿子成为同进士,借口总是能够找出,比如时机不成熟,关系不到位,或者给吏部打一个招呼,等等。”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税号拼命摇头,大声叫喊,要让来证明自己说法是正确的。
虽然口里说不可能,其实他已经心虚,眼睛已经不敢直视田梦顽。
田梦顽又是轻蔑一笑:“作为族长,他有的是借口,想解释解释就怎么解释,这个就是族长的优势,解释权力在他手里。你想知道他在找借口,除非你官场比他熟悉,除非你人际比他更加到位。但是这个绝对不可能,因为他是族长,这一切权力都在他手里。”
“不,不,汝胡说,汝胡说。”税号此时抱头自己的头部,拼命摇晃不已。
看到他这个样子,田梦顽知道严重打击他那个极为骄傲的虚荣心。
不过看样子,税号还没有彻底死心。
田梦顽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对着他说道:“子名,喝茶。”
说完,他给税号的茶杯用水壶加了开水,又给自己的茶杯加了开水。
看到田梦顽不说宗族之事,税号松了口气,拿起茶杯专心致志品茶起来。
虽然他口里没有承认,但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一边喝茶,一边思考起来。
看到税号心不在焉的样子,田梦顽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田梦顽嘴角隐隐约约一抹笑容,习惯性的嘴角向上挑,弯出好看的弧度,让人如沐春风。
他对着税号微笑说道:“子名,吾给说汝一个故事。”
税号心里有些不快,他本来心思一心在思考刚才田梦顽说的族长之事。
可是田梦顽说要给他说故事,只得暂时放下心里所想,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子强,请说,在下洗耳恭听。”税号打起精神说道。
他淡淡一笑,沉声地说道:“从前,涪陵有一个姓范的大家族。”
听到是大家族,税号顿时来了兴趣,他就是大家族出身。
“这个大家族有一个族长,姓范讳举,他有一个长子,乃是嫡子叫范朋。”田梦顽说话缓慢有力,引人入胜。
税号没有说话,双手拿着茶杯暖手,一心一意听田梦顽说下去。
“范举有一个兄弟,叫做范国,他也有一个嫡子叫做范进。”田梦顽目光灼灼,继续说道。
不但税号专心致志听田梦顽说故事,其它同年也饶有兴趣听着。
今天是赵家庄镇请客,让他们在赵家庄镇醉春风茶楼喝茶。
“范进比范朋大三岁,故成为大郎,范朋则成为二郎。”田梦顽扫视这些同年一眼,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税号没有打断田梦顽,觉得这个也存在可能。
大房虽然年齿更大,也有可能第一个是女儿,反而儿子年齿不如二房的儿子大。
“范氏大家族的两个郎君资质不错,长大之后都考上举人,而且还是三届举人。”田梦顽望着远方,幽幽地说道。
在坐的同年差点惊呼出来,能够考上三届举人,确实都是读书之才。
田梦顽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惜的是,范氏两个郎君,竟然止步于此,两人三次都没有考上进士。”
在坐的同年一边喝茶,一边叹息一声。
确实,大宋的进士太难考上,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他们觉得幸运,幸好碰到有赵家庄。
虽然考试进士很难,但是还有考秀才的机会。
虽然大部分是小吏没有当官,但是同样有正式编制,同样吃皇粮,待遇不比科举差。
“子强,范氏兄弟那后来怎么了?”林场与其它同年一样好奇,接口问道。
他虽然也是大家族,不过是庶子,对这个故事非常有兴趣。
田梦顽点点头,一脸微笑:“范举族长动用官场一切关系,让二郎成为同进士,当上一个县的主簿。而大郎范进就没有这个好命,只得继续读书考下去。”
黄东腾一声从座位站了起来,拍了拍茶几,不满地说道:“大郎二郎同样都是嫡子,为何大郎没有优先权力?”
不但如此,其它如张亮、胡德、吴义等人也纷纷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替范进打抱不平,纷纷声讨族长范举。
“说得好。”田梦顽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吾也为何范进着急,明明是大郎,明明应该有优先权力。可惜他的父亲只是二房,虽然找了无数关系,但是最终还是比他小三岁的范朋被推荐了。道理非常简单,因为范朋的父亲是族长。”
“以前以为官场复杂,看来吾错也。”黄东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料到,大家族争斗起来,并不比官场差。”
“这个正常不过,族长在条件相同条件之下,肯定选择自己的儿子。”林场一脸苦笑,他是大家族出来,对于这些勾心斗角自然熟悉不过。
张亮若有所思地看着税号:“子名,汝觉得,族长会在儿子与侄子之间,会选择哪个?”
他当然明白田梦顽说这个故事的原因,加上他也是寒门,自然要偏向寒门说话。
“这个故事,毕竟是故事,”税号原来还算是白皙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谁知道这个是真是假?”
“这个当然是真的,因为这个故事就在吾的老家,所以此事知道得清清楚楚。”田梦顽一本正经郑重地说道。
众人这时才想起,田梦顽是涪陵的人。
“既然是真的,那吾来问问。”税号脸色变得通红,随后阴沉着脸,还是不甘心地问道:“范进现在到哪里去了,这次竟然没有参加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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