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县丞,谢家庄私藏一千五百人口,这个怎么办?”见到钱绍没有过问此事,黄东忍不住提醒。
钱绍脸色铁青,一张老脸阴沉可以滴水,狠狠地拍了拍案几,茶杯砰地一声倒下,茶水从案几流出。
他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突然站起:“这个谢家庄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人口?”
“就是,属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就不敢相信。”黄东抬起头来,皱眉问道:“钱县丞,是否要禀报上去?”
“钱县丞,听说谢家庄有人在潼南府路当主簿。”一直没有说话的田亮急忙提醒。
黄东冷冷一笑,不屑一顾地说道:“谢家庄人再厉害,能够与余学士相比吗?”
要知道,小圣人的背景是哪个,不是别人,而是整个四川的置制使余玠。
“尔等不要争吵。”钱绍挥了挥手,“让老夫想想。”
说完,他一边围着案几转来转去,一边思考。
钱绍转了几圈之后,最后还是坐下。
他苦笑一下,沉重地叹息一声,摇摇头:“这个只有从长计义。”
“从长计义?”黄东此时也腾地一声,坐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指着协河亭的方向,愤然地大声说道:“难道让他们逃之法外不成?”
“子边,汝以为宗族私藏人口,难道朝廷不知道,难道官家不知道?”看到钱绍没有说话,田亮却替他回答了。
黄东瞬间傻眼,石化一般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来:“什么,朝廷也知道此事,官家也知道此事?”
“然也。”田亮嘴角勾勒戏谑一笑,轻轻地打量黄东一眼。
“既然这些人占朝廷便宜,坑害大宋税赋,为何不把他们拿下?”黄东差点跳了起来,右手狠狠地一挥。
“拿下,朝廷不少重臣,自己就是大主户。”田亮如同白痴看了他一眼,“难道汝让他们自己拿下自己。”
看到田亮的眼神,黄东一张老脸差点吐血。
不过,他不是一个小白,岂能被一句话打发。
他马上进行反击:“朝廷不是还有御史吗?他们就是专门负责弹骇的。”
“弹骇,大宋已经有了几百年历史了,这些人弹骇下来了吗?据说老韩相公(韩琦)土地千里,有哪个弹骇下来了?”田亮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里,黄东背下吓出一身冷汗,身子退后几步:“老韩相公这么多,竟然有千里土地?”
“老韩相公谥号忠献,文武双全,为相十载、辅佐三朝,为大宋的繁荣发展做出了贡献。”田亮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说自己的话。
听到此话,黄东陷入思考之中。
“不但如此,醉翁对其评价甚高,”田亮继续打击他说道,“称其临大事,决大议,垂绅正笏,不动声色,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
听到此话,黄东觉得左右为难。
“老韩相公去世之后,惠及子孙,他的长子甚至曾孙也为大宋相公。”田亮放下茶杯,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是敬佩还是吐嘈不已。
黄东终于找到反击的地方,脸上浮现讥讽笑容:“如此说来,韩家不是成为大宋的五姓七宗了吗?”
“虽然没有五姓七宗那么厉害,但是也不得了。如果小韩相公北伐成功,可能延续韩家辉煌。”田亮说完,赞叹不已。
“韩家这么厉害?”黄东此时再也不淡定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差点合不拢来,几乎能够塞进一个鸭蛋。
“小圣人说过,事情要一分为二来看。”黄东点点头,叹了口气,“武穆就是小韩相公评反的,秦桧也是他打倒的。”
听到此话,黄东点点头,沉重叹了口气,陷入思考之中。
看到黄东思考,田亮继续点点头:“其实老韩相公对四川有恩。”
“什么,老韩相公对四川有恩?”黄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珠子差点从眼眶掉出。
“对,有恩,而且恩惠很大。”田亮目光灼灼地望着黄东说道,“宝元二年,四川旱灾严重。老韩相公下令,将常平仓中的粮食全部发放给贫困百姓,又在各地添设稠粥,活饥民一百九十万。”
听到这里,黄东端起茶杯,忘记喝茶,显得局促不安。
一百九十万,几乎相当于四川总人口的两成。
田亮嘴角勾勒戏谑一笑:“如果没有老韩相公,也许今天没有吾等也。”
“吾等能够有今天在这里,应该感谢老韩相公。”钱绍点点头,叹了口气。
两人说完,从座位出来。
他们整理一下衣物,对着苍天拱手一礼,表示结老小韩相公的尊重。
黄东一脸苦笑,只得跟着出来,一起对着苍天拱手一礼。
礼毕之后,三人回到各位座位喝茶。
黄东还是不服气,一脸倔强地说道:“钱县丞,下官认为,功是功,过是过。”
“子边,汝可知道,不但文官是大主户,就是许多武官也是大主户。”田亮见到黄东油盐不进,干脆直截了当说道,“难道汝准备把武将也推到胡人哪里吗?”
“原来是这样。”黄东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这是真的?在下不信。”
“不管汝相信不相信,这个就是现实。”田亮嘴角勾勒戏谑一笑,有些无奈地说道。
黄东沉默一会儿,目光灼灼地望着田亮:“子明,在下有些不解,汝为何知道如何清楚?”
“这个非常简单,因为在下乃是小圣人的拥趸。看了小圣人谈大宋武事方面的书籍。”田亮淡淡一笑,自豪地回答。
“失敬,失敬。”黄东站了起来,对着黄东恭恭敬敬一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知在下可以看此书不?”
“当然可以,家里就有。”田亮点点头,脸上浮现戏谑的笑意,“只是到时不要嫌弃它有粗鄙武夫之气就好。”
“子明,在下不是那种文弱书生,”看到田亮的笑容,黄东不服气地说道,“在协河亭,在下还参与平息两边械斗的。”
“失敬失敬,”田亮此时卷了起来,对着黄东恭恭敬敬一礼,“原来子边文武双全,下次在下给汝带来就是。”
两人互相拱手一礼,哈哈大笑,顿时两人之间的隔阂烟消云散。
“子边,汝也不必沮丧,其实小圣人安排汝去协河亭,何尝不是做清除隐形户籍之事呢?”看到两人和解,钱绍也上前安慰。
田亮也安慰说道:“子边,小圣人清除隐形户籍能否成功,就看看汝做得如何了。”
“谢谢小圣人,也谢谢钱县丞。”听到两人之话,黄东顿时热血澎湃,拍了拍胸口,“在下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子边,汝的铜钱老夫已经批准,老夫现在公务繁忙,就不留尔等。”说完,他举起茶杯,示意两人可以离开。
“谢谢钱县丞。”黄东两人拱手一礼,从钱绍公房出去。
出去之后,黄东浓眉紧锁,叹了口气,对着田亮说道:“子明,谢家庄人太多,官府拔付不够。汝能否想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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