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水溶看着自己一向敬爱的娘亲,眼神复杂。()
林姑娘——母妃这样称呼她。
一刹那间,水溶心里有着淡淡的失落与绝望。
“澈儿,老实说,那日我回府说起她,亦不过随口一提。哪知道乌尤那孩子,却是上了心。我也不知她是怎么将你说通的,只不过,第二日清晨听她说你已经同意了,我自是心里高兴。你也知道,这两年来乌尤一直无子,苏娜和托娅那儿,你又不常去,因此,也是没有信儿。而今你好不容易应了,我虽听说林丫头素日身子也不好,可,总是想着,上苍当不会那般不怜悯我们水家,她和乌尤两个人,一左一右常伴在你身侧,好歹日后总是有希望的。从小到大,凡事你都有自己的主意,后来,承袭了你父王的爵位,更是深受皇上宠爱,又将水家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我知道你小小年纪,便接手这些,很是不易。因此,这两年来,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从来都是顺着你,不令你伤心为难……”
北静太妃慢慢说着,水溶内心十分感慨,没有想到,这些年自己的辛苦,母妃全都知道。
因此,之所以一直顺着自己,不纳侧福晋,不是别的,只是不想自己不欢喜么?
“母妃……”水溶低低地开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北静太妃略歇了歇,又继续道:“可是,今日我所说的一字一句,你都要很听仔细了。你和四爷向来交好,今日之事虽说是他做得不对,可,也万万不要因此失了这份情意。况且,澈儿……如今太子行事骄横,我揣摩着皇上的意思,恐仍旧有再废之心。而诸位皇子中,四爷是位分最为尊贵的。他又向来冷静果断,虽然不若八爷外表谦卑,甚得帝心,却——是最佳的帝位之选。这样的人,咱们万万不可得罪了,尤其是如今圣意不明,天威难测之前。”
水溶眼底涌起的温情慢慢淡去,而后,是无尽的苍凉与寂寞。
是了,他早就该知道。
这件事,明着……是北静王府受了极大的羞辱。事实上,却算是胤禛乃至爱新觉罗家欠了他们水家的,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今后,皇上对他们北静王府,只怕是眷顾又该多了一分了。
而母妃,不论黛玉在她心目中印象多么好,儿子于她而言是多么重要。但,一旦牵涉到北静王府,牵涉到利益,她从来都是清楚透彻的,永远都知道怎样是获利最多的。
不论外人看来他们这些人多么风光,可是,只有真正自幼在这儿长大的人才知晓——最是无情帝王公侯家。越是权势富贵在身,就越害怕失去,因而,也越冷漠。
什么东西,都可以轻易舍去——包括他的幸福。
见水溶默不作声,北静太妃又道:“因此,澈儿,我已经想好了解决之道了。”
水溶温和一笑,淡淡地开口:“母妃请说罢!”
……
御书房外,胤禄胤礼一左一右守在门口,急急地朝里头瞧着,却是进去不得。
过了一会儿,大太监戴权从里头出来,两人忙拉了他问道:“戴公公,如何?皇阿玛可忙完了?”
戴权虽然是太监,身份上低于胤禄胤礼许多,可是,他伺候康熙多年,甚得帝心。因此,一干阿哥见了他,皆呼一声“公公”。
戴权摇摇头笑道:“还早着呢!”
“唉……”胤禄闻言,长叹一声:“外头都出了这么大的事,皇阿玛却还不肯见我们,这可如何是好啊?”
戴权莫测高深地一笑道:“出了什么大事?”
“呃,没……没事儿。”胤禄自知失言,忙摇头否认。
倒是胤礼年纪虽较他要小,却是聪明,瞧见戴权不慌不忙地模样,心下明了,忙碰了碰胤禄,笑道:“十六哥,你别再瞒着戴公公了,我估计啊,他是早就知道了。”
胤禄听了,疑惑地看向戴权,却见后者脸上笑意不减,顿时恍然大悟。
可,继而想到,戴权若是知道了,那么皇阿玛……
不由跺足道:“我怎么忘了?别说京中了,便是整个大清朝,又有什么事是能瞒过皇阿玛的呢!”
说完,忙拉着戴权道:“戴公公,皇阿玛是个什么心思?你快告诉我!”
戴权向来亦是养尊处优,哪里经得他这般用力拉扯?忙道:“哎唷我的爷,您手下轻点。”
胤禄讪讪一笑,忙送了手,笑道:“戴公公,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我们可快要急死了!”
戴权摇摇头,叹道:“四爷素来冷静稳重,可今日这事儿着实不怎么光彩。万岁爷听了,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呢!”
“这……”胤禄胤礼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皆冒出冷汗来。
这可如何是好呢?
皇阿玛的那个脾气,他们兄弟当中,倒是没人敢惹的。
先前的时候,好歹还有太皇太后护着他们,可如今,却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了。
如此又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忽地远远瞧见夏守忠领着胤禛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