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有些落寞地叹了一口气,煌煌大楚,跨地万里,兵马百万,官员无数,本应至高无上,一言九鼎的皇帝,眼看着国势渐衰,大权旁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些大臣贵族,个个说起来都是舌灿莲花,天花乱坠,其实个个阴奉阳违,以公器而行私事。()损国而肥己,已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放眼天下,真不知还有几人值得自己托以腹心。
眼前的李清,值得自己在他身上花费偌大的心力么?默默地看着下面毕恭毕敬站着的李清,清亮无尘,就这样隔着大案与自己对视,眼中看不到丝毫畏惧与不安,哪里像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青年,倒与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一般无二,不由一阵心烦意乱。
“你坐镇定州,几年可打败蛮子?”
“三年!”李清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三年?”天启微微一愕,忽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讥刺地道:“当年萧远山也只敢说五年,末了还给朕来了一场大败,你,居然还要狂妄?”
李清平静地盯着天启,等他说完,才道:“臣不是萧远山。”
天启的笑声戛然而至,这才想起萧远山便是无声无息地败在此人手下。
“臣要的也不是仅仅打败蛮子,而是要平定草原,臣要替皇上将草原纳入大楚版图。”李清面不改色,仿佛这话不是由他嘴里说出,而是在转述另一人的话语。
天启哑然,看着李清,确定对方没有疯狂,而是在正正经经的对着自己说话,大楚与蛮族打了数百年仗,从来就没有完全征服过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即便是开国大帝英武大帝也没有做到,大楚与蛮族数百年来的征伐,互有胜负,大楚曾深入过草原,蛮族也曾占据过定州,双方谁也没有能力将其完全打败。天启从来也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将蛮族完全征服,天启虽然自负,但也不敢自认比得了开国英武大帝。
“你可知道你在是朕的面前?”天启阴沉沉地道,“君前无戏言,否则便是欺君大罪。”
李清微笑:“臣敢立军令状,三年之内,不能平定草原,臣将这颗头送于皇上。”
此话一出,不但天启,连屋子里稍有点见识的几个太监也是悚然动容。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军令状一立,便是毫无退路,只能进不能退,否则便是身死名裂的下场,即便最后皇帝不要他的命,但他的政治前途也就此完结,此后也只能做一个田家翁了。
天启不由动容,如果真能打败蛮族,将草原变成帝国的后花院,那自己将成就大楚建国以来最大的功勋,其伟业将直逼开国大帝。
“如你真能在三年内平定草原,朕又何惜封候拜公?”天启猛拍龙案,长身而起,眼光炯炯地盯着他。
“臣保证。”李清朗声道。
天启缓缓地坐了下来,短暂的激动之后便平静下来,“你有何把握?”
“臣离开定州之时,已在着手布置,现在我定州兵力已深入草原,定州与蛮族攻守易势,内里步步蚕食,外在合纵连横。”
“蛮族举族皆兵,势力雄浑,以定州一州之力,何以能平定草原?”
“蛮族是部落联盟制,兵虽多,但不齐心,巴雅尔在短时间不可能将草原拧成一股绳,我便是趁此时机,将草原拿下,否则等到巴雅尔一统草原,必将窥视中原,那时将成为我大楚心腹大患,而我定州自实施新政以来,短时间内已颇见成效,初始微臣在崇县时,便以一县之力养万余精兵。现在有一州之力,百万百姓,便是十万精兵也是养得起的。”李清信意满满地道。
天启皇帝只是稍一犹豫,开疆拓土的雄心立时便占了上风,但他能给李清的支援着实有限,不可能指望那结世家大族能在此事上与他齐心,“你最缺什么?朕可以给你。”
“工匠,机师!”李清脱口而也。
天启微感惊讶,他本以为李清会要钱,但想不到李清却是想要人。殊不知李清现在最缺的便是经验丰富的工匠,机师,定州一直在打仗,被蛮族劫掠严重,而工匠机师又是蛮族劫掠的重点,钱可以容易赚到,但一个成熟的工匠,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培养出来的。
“给你,朕可以马上下令,让匠师机师向定州移民,每人可由朝廷出安家费。先期移万户如何?”
李清这叫一个激动啊,到底皇帝,出手就是大方,一开口便是万余工匠,要知道,他现在的匠作营虽然大力扶持,到现在也不过千余匠师,让匠师营任如云是叫苦连天。如果有了这一万匠师,那自己的匠作营将改头换面,效率不可同日而语了。
“多谢陛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誓死效力,鞠躬尽粹,死而后已。”一激动,李清倒是有些口不择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