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延从府中走了出来,见张顗跟在袁熙的身后,心想事情大致已成,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立刻让开了道路,只向袁熙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熙见马延明白了,便策马来到了马延的身边,问道:“我父亲何在?”
马延道:“正在宫中玩乐!”
赵侯府虽然说是侯府,可是修建的时候却是当成王宫来修建的,袁绍意气风发时想称王,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称王非但没有称成,却要被自己的儿子联合诸多武将一起逼迫着退位。
袁绍正在宫中玩乐,乐师敲打着靡靡之音,舞女在那里扭动着曼妙的身躯,而他则左拥右抱,虽然有美酒在前,美女在怀,可是他的心里却还是一直闷闷不乐,一直在为巨鹿之战所受到的损失而挂怀。
他违心地笑着,一想起自己在优势之下还损失惨重,就对高飞的燕军产生了一点惧怕之意。喝了一口闷酒,顺便亲了一口怀中抱着的美人,正潇洒快活间,却见袁熙带着马延、张顗和数十名亲卫闯了进来,登时一阵暴怒:“你来干什么?快退下!”
袁熙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一丝杀意,一想起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就是让自己的母亲伤心透顶而郁郁寡欢而死的人,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怒火。但是,他强烈地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意,多年来不受到袁绍的关心,他早已经选择了承受这一切,他发誓要做出个样子给他父亲看,他发誓要让他父亲看到他的成就。就在今天,文丑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契机,让他明白了他不需要向袁绍表现什么,只需要做他自己就好。
“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滚出去!”袁熙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狰狞,虽然心中对这个从三岁起就对他漠不关心的父亲有着深深的恨意,可是他同样也明白,他现在已经是冀州之主,无需再做出弑父夺权的必要。
乐师、舞女、奴仆、美人一看到这种情况,都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袁绍愤怒地道:“孽子!你要干什么?马延!还不快把他给我轰出去?”
马延无动于衷,作为袁绍的亲卫,跟随了袁绍那么多年,却始终未从袁绍那里得到一点像样的好处,就算有好处也是赏给了审配、郭图。如果不是燕军、晋军联手包围了邺城,他想文丑不会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更不会加入文丑所提出的计划。他冷哼了一声,道:“抱歉,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主公了,我的主公就在我眼前站着。”
袁绍虽然喝的微醉,可是话语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延,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袁熙,便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不等马延回答,袁熙便抢先说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你这个主公已经被众将给废了,他们都觉得你太过无能了,现在已经奉我为主。父亲,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下面该轮到我袁熙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这个你一直认为最没有出息的儿子是如何打败你心中胆怯的燕军和晋军的。”
袁绍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当下便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双眼迷茫,加上多日沉迷于酒色而弄得面色憔悴,当初那个当朝的太尉,借助何进想夺取大汉权柄,讨伐董卓的盟军盟主,早已经荡然无存,换来的只是一阵失落。他望着袁熙,自言自语地道:“我被废了……”
袁熙道:“将老主公带走,关在他的寝宫里,给他送进去几个美女,几坛美酒,几名乐师,几名舞女,让他天天沉迷于其中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他出来。”
马延道:“诺!”
另一方面,吕旷、吕翔等将都在快速地执行着袁熙的命令,将审配、郭图的府宅全部围定,然后带着士兵冲进去便是一阵斩杀,也不管是谁,凡是在两个人府中出现的人,都得死。而全城也开始搜捕审配、郭图余党,淳于导也将关押在大牢里的沮授给救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众将齐聚赵侯府,见袁熙坐在侯爷的位置,便齐声拜道:“参见主公!”
袁熙坐在那张代表权力的椅子上,感觉非同一般,整个人的精神也很好,对众将道:“免礼!”
此时,沮授被淳于导带进了大厅。淳于导直接参拜道:“主公,国相大人带到。”
沮授在牢房中正在苦恼,在苦苦地追问着自己的书信袁绍到底看了没看,正一筹莫展时,见淳于导到了,说主公要放他出去,他便欢喜地跟着淳于导一起来到了赵侯府。可是,他看到坐在侯爷宝座上的不是袁绍,而是袁熙,心中便起了一丝疑窦,急忙问道:“主公呢?”
袁熙急忙走了下来,径直来到了沮授的身边,拉着沮授的手,十分深情的道:“国相大人受苦了,我就是他们口中的主公。”
沮授一阵吃惊,看到站在大厅两边有十几员有头有脸的将军,袁绍点将也不过如此,便急忙问道:“二公子,主公……主公呢?”
袁熙道:“国相大人一心为公,到头来却受到我父亲的迫害,这样的主公要他还有何用?”
“啊……”沮授突然身体颤抖了起来,眼眶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急忙问道,“你……你把主公杀了?”
袁熙摇了摇头,急忙扶住了沮授,朗声道:“我袁熙还没有那么无情,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父亲。国相大人请放心,我只是把他暂时囚禁了起来,他喜欢美女、美酒、歌舞,我就让他尽情地去享受一下,在那里颐养天年。”
沮授的心稍稍稳定了一点,看到众将云集,审配、郭图等谋士都不在这里,便问道:“那审配、郭图、辛评、辛毗、逄纪等人是不是都已经……”
“只有审配、郭图二人而已,其余人全部不相干,只是辛评、辛毗、逄纪等人都吓坏了,人人自危,闭门不出,生怕受到审配、郭图的牵连,所以并未到来。现在审配、郭图已死,我又是身兼冀州、青州两州州牧,更是赵国的侯爷,那么我就有权重新任命你为国相,希望先生还不要推辞。”袁熙开门见山地道。
沮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用问,就能知道谁能够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汇聚众将,把袁熙拱上大位的只有文丑而已,但是他猜不透文丑为何要这样做。
“国相大人,现在大敌当前,燕、晋两军在外面屯驻了十几万的兵马,并且正在挖掘深沟,构筑壁垒,不知道国相大人可有什么退敌之策吗?”袁熙十分诚恳地问道。
沮授自入狱之后,一直备受袁熙照顾,而且袁熙也确实不错,在军民中的口碑很好,他见大事基本上已经定了,便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罢了罢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在为袁氏做事,老主公对我的知遇之恩,我就报给儿子吧!主公在上,请受沮授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