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下午四点,飞鸣禅寺那低沉、雄浑的鼓声再度响了起来,当僧众们纷纷聚向大殿,准备进行每天都必不可少的晚课时,一个十七、八岁,长相颇为俊逸的小和尚,却仍自顾自的蹲在地上逗弄着一只蚂蚁。
鼓声渐渐急促,仿佛在提醒僧人们晚课即将开始,可那小和尚对此却硬是充耳不闻。他一边若无其事地用树枝拔弄着那只被他玩得团团乱转的可怜蚂蚁,一边发出一连串志得意满的怪异笑声。从他的神态分析,纵使寺院内那张大鼓被敲得稀烂,只怕也不会引起他的丝毫关注。
“不色师叔!”就在小和尚玩得不亦乐乎之时,一个年约二十的年轻和尚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躬身一礼后,年轻和尚微微喘息着说道:“师叔,住持找你有事,请你马上过去一趟。”
“什么?我师父回来了!”小和尚听得一愣,当即起身扔掉树枝,“了凡,知道住持为何事找我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年轻和尚嘴角悄然显露出一丝诡秘笑意,“师叔去了不就知道了嘛?快点去吧,住持正等着你呢。”说完口诵佛号,转身离去。
“咦,这家伙的表情不对。”了凡怪异的表情让不色隐隐感觉不妙,莫非……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我的事了?想到这,小和尚心里咯噔一响,两只眼皮随即剧烈跳动起来。
自从师父雪峰大和尚于上个星期下山后,无人管束的他着实干下了不少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就在老和尚离寺的第二天,不色便将自己的师侄了缘骗到山下,强行逼着了缘将寺院内用来买米的钱,挪来为自己买了一大堆精装漫画书,从而导致寺内存粮不足,而不得不将全寺僧众的口粮减半。
这还不算,当天晚上,不色又趁那爱与他作对的知客僧不悟,好梦正酣之时,悄悄将他的眉毛、胡子,通通剃了个精光。可想而知,‘焕然一新’的不悟,很快便因此成为了全寺的‘明星人物’,招来了不少窃笑。
可让人惊讶的是,不悟的‘净毛事件’还未平息,不色很快又有了惊人之举。前天夜里,身为师叔的他,竟然擅自带着寺内那几个刚剃度不久的小沙弥,在山下那家新开张的网吧内玩了个昏天黑地,直至第二天中午方才尽兴而归。
按理,这些事,无论哪件都已严重触犯了飞鸣禅寺的清规戒律,不色早就应该受到重罚才对。可惜,他却偏偏是住持大和尚雪峰的唯一弟子,平日深受雪峰大和尚的喜爱不说,就连那那性喜护短却又掌管戒律的雪山老和尚,对他向来也是青眼有加,极尽爱护之能事。
有了这两大实权人物的庇护,不到万不得已,僧众们哪里又敢轻易开罪不色?投诉无门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拿他毫无办法。是以,尽管不色这几天闯出的祸事不少,日子却依然是过得优哉游哉。
不过,自打从了凡口中得知师父回寺的消息后,不色的内心深处,总是隐隐生起一种要出什么事情的不妙预感。虽然知道掌管戒律的雪山师叔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可一想起那个平时笑容满面,一旦较起真来,行事却又雷厉风行,有着霹雳手段的的师父时,他的心里仍是多多少少有点害怕。只不过,刚刚来临的惶恐,也并没能维持多久。
“管它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被师父臭骂一顿,再去清扫一个月的厕所好了……”才一转眼,内心的不安,很快便不色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下被驱逐得干干净净。
“师兄,你看看你那宝贝徒弟干的好事?这要不悟怎么出去见人?”不色刚刚来到雪峰老和尚房外,还未叫门,却忽然听见一个极为熟悉地声音在屋内大喊大叫。
“糟糕,是雪岭那老家伙!”怒气十足的声音刚一入耳,不色马上便听出那是不悟的师父——雪岭老和尚,在撞自己的木钟。狡诘异常的他,当即止步,屏息静气地在门外干起了偷听的活计。
禅房内,雪岭老和尚矗立在房间正中位置,此刻的他,象足了一只发怒的大公牛,正红着眼在向雪峰大倒苦水;而那个被不色剃得一光二净三无毛的倒霉蛋不悟,则愁眉苦脸地站在雪岭身傍,低旯着脑袋一言不发。
“师弟,你且莫生气。”端坐床沿的雪峰,扫了不悟一眼,笑道:“我已经命人去叫不色了,等一下一定还你个公道。”转过脸,又对与自己并肩而坐的雪山和尚说道:“师弟,你这个戒律院掌院是怎么回事?不色闹出这么多事情,你竟不闻不问?”
“师兄,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雪山和尚眉头一皱,状似无奈地说道:“不色自幼活泼好动,这大家可都是一清二楚的。这几天如果不是我在极力压制,这小猴子还不知会弄出什么更大的纰漏来呢。”
“哼,说得好听。”雪岭和尚见师弟雪山话中仍有庇护之意,不由得大为恼火,当即狠狠瞪了雪山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从小就护着他,不色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现在可好,不色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再这样下去,我看这飞鸣禅寺迟早会被他给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