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铃和天青澜这才散了法术,见闻天音倒地,连忙赶上前去,将他扶到了舱中。
闻天音被“天华剑阵”所伤,本就受创不轻,危机之下又不得不操纵非常耗费精力的梵兽退敌,到最后,“风牙”又被余不胜斩为两截,虽然对梵兽来说没什么,但它恢复时却要大量的吸取宿主的精力,因此,即管以闻天音的功力,仍然难免被强迫下线了。
这一“昏迷”就是三天,当闻天音再次醒来的时候,船早已过了渤海海峡,行驶在茫茫大海中了,而线铃等人也都已经下过一次线了。
出得舱来,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海风,闻天音只感到阵阵清爽,而他还没有注意到,他昏迷之前受的不轻的内伤,已经不翼而飞了。
“大风扬积雪击面,亭东自足下皆云漫,稍见云中白若樗蒲数十立者,山也!”船头传来了线铃的扯着嗓子朗诵的声音。
这是姚鼐《登泰山记》里的话,本是千古佳句,但其间所描述的景物却与眼下的海景毫无半分关联,听了这一段,闻天音和不知什么时候又溜上线铃这船的玉生香一时倒还没反应过来,但显然受过良好教育的天青澜却是立刻便道:“线铃,你背得倒是没错,但是…,但是,这种景致下好象不应该背这个吧?”
“呵呵!”线铃存心逗天澜道:“是这样的,我刚才站在船头,一阵大风吹得我站不住脚,睁不开眼,忽然想起了当初咱们在梁山见的那个大风扬,自然便吟出了这一段,都是大风,跟景致没什么不符的呀?”
“这样啊――”天青澜满脸疑惑,线铃说得也有道理,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倒是一旁的玉生香再也看不过去,窜上去一脚将线铃踹翻在地,口中却娇笑着道:“线铃小弟弟,欺负老实人,尤其是美女老实人,可是要遭天谴的哟!我这是在替天…,咦?闻大哥,你醒了?”
“哦…”,闻天音刚要说什么,却见两名美女和线铃都抬起头来看他,一时竟然失神在地了。闻天音以前见天青澜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她都戴着大斗笠或者被加了一些障眼法术遮盖容貌,因此,每次见到其真面目时,都难以自抑的要被震动一下,但是,对闻天音而言,以前的那许多次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次来得大,因为这次在天青澜身边的,还有一个容貌气质不在她之下的玉生香。
其实在他昏迷前,曾见过玉生香一面,只是那一次大战在际,心无旁骛之下,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不知为什么总喜欢跟在线铃身后玉生香,但这次玉生香跟天青澜一左一右同时站出,登时便如旭日初生,转眼间天地便光芒大作,尤其是她那灵动多姿的眼神和略带狡黠的笑容,更是将闻天音的全部心神都吸引了进去。
“闻大哥,跟你动手的那几个人到底跟你有什么过节?”见到闻天音一动不动的盯着玉生香,线铃分散他的注意力道。
“哦,以前门派中的垃圾而已!”闻天音随口答道。
“以前的门派?”线铃仔细想了想,道:“我记得寒大哥曾说过,你以前是华山派的吧?”
“是呀!”闻天音这时才将注意力转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特别愿意说话,因此,他想了想道:“我的事反正很多人知道,跟你们说说也无妨,只是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听。”
“当然!”
“那就麻烦您说说吧!”
“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虽然说话的内容不同,但三个听众几乎同时肯定道。听了他们的话,闻天音笑了笑,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继续道:“我的师父当年是华山派的高手,他在现实世界中是我的亲戚,因此,我一来到这个世界,自然而然的便加入了华山派。“
“那个时代的高手,有一半以上是屠龙帮和侠义帮的,我的师父也未能免俗,加入了威震江湖的屠龙帮,自然,我便也跟着加了进去。那时候屠龙帮好威风呀!若非一流高手,其他人需要好大的面子才有可能进去,我的师父因为跟他们的总护法洋洋交情很好,才得以加入的,屠龙帮向来以霸道和护短闻名于江湖,我们的副帮主华乾坤就曾经是在江湖中引起过公愤的人物,据说他刚入帮的时候,其他门派数百人找上门来要人,结果被我们帮主一剑便杀了个精光,屠龙帮这种行事风格的后果,就是甚至象我这种新人,在加入屠龙帮后,也能对门派中的一转好手颐指气使,呼来喝去,威风的同时,也使我们这些人在后来屠龙帮倒台后,很受其他人的敌视。”讲到这里,闻天音虽然叹了口气,神色有点黯淡,但却也有一丝得意,显然是又想起了当年新人支使高手的威风。
“十八年的那场大战之后,屠龙帮烟消云散,我的师父也战死于开顺坪,我们这些不够资格参加那场大战的小字辈,大多都回到了自己的门派。但同时回来的,还有许多侠义帮的人,由于屠龙帮对‘低手’的招收不是很卖力,因此,在高手们都死了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剩下的力量,根本没法跟侠义帮对抗,所以,在华山派中,我们便成了少数派,很受其他人的排挤。当时甚至曾有人叫嚣要把我们这些人收回武功,逐出门墙。”
“就在我最不得志的时候,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我认识了如今名震江湖的侯长青侯大哥,这个人的名字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三个人同时摇头,其实线铃在东京曾经跟侯长青,也就是冲冠一怒那个师兄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侯长青没有用真面貌,而且冲冠一怒在那种公众场合,也没敢提及他师兄的名字。
“天哪!”闻天音哀叹道:“你们是怎么在江湖中混的,近三年来,江湖中谁没听过这个人,那可是能令各派高手下线后都心惊胆战的名字呀!”
“哦!先不管这位侯大哥有多了不起,闻大哥,你继续讲。”线铃看对方发起感慨有没完的意思,连忙穴话道。
“好,好,我继续。我和侯大哥结识的原因很简单,在现实世界中,我和他都是甘肃靖远人,在这个世界中,甘肃那边的人大多选择了西夏作为自己的国家,因此,在大宋境内,两个操同样口音的甘肃人见面,感觉还是满亲热的。”
“当时侯大哥还没有拜入‘西圣’琰戊的门下,不过他那时的功夫已经相当高了,至少在我们华山派中没人是他的对手。”
“有了这样一位朋友,门派中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们便也不敢对我太放肆了,以前把得很严,千方百计阻挠不让我看的那些武功秘籍也肯让我看了,但除了几部内功心法外,我却是只看不练,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便发誓自己今后一定要别开天地,另创一家,要创出一种能克制华山派的武功,让这些他们视为珍宝的秘籍全都变成一堆没用的废纸。”
听了闻天音这段话,线铃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这是个至情至性甚至有点偏激的人物,也许那时华山派那些人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但线铃自信自己是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
“侯大哥知道了我的决心后,虽然说我偏激,却仍然带着我打怪练级,就算他不在线或者没时间时,也会请一些稀奇古怪的朋友来带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这些朋友,原来都是西夏人,西夏是我大宋的敌国,因此,西夏的武林人物来我们大宋,也得鬼鬼祟祟的,看在我眼里自然便有点稀奇古怪了。不过,当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后,由于大家多是老乡,反而相处得更愉快了。那一段时间我的功夫上升得很快,而且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功夫,同时,我也开始下苦功钻研破解华山派武功的办法。”
“过了几年,大约是在武当‘四正之乱’的第二年,侯大哥忽然拜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叫‘琰戊’的家伙为师,这琰戊虽然身份至今仍是武林中一大谜团,不过手下的功夫确实过硬,就在第二年,我记得是腊八,他在华山组织了‘江湖’中的‘第二次华山论剑’,当时有华山派的一些高手自不量力,因为他没有事前通知华山派便约人来聚而心中不满,刻意阻挠,结果都被他打成重伤,反而帮助他立威了。在这次‘华山论剑’中,江湖好手除了当时正在计划劫掠河北的雪盈天和筹措组建‘承志帮’的刘中书之外,大抵都到齐了,琰戊便是在这次大会上力压群雄,一举夺得了‘西圣’的称号,而得以与雪盈天并列为当时的‘东西二绝’的。”
“随着侯长青与琰戊关系的曝光,华山的人对我更恭敬了,不过由于琰戊伤了华山几位最厉害的高手,实际上,他们都在暗地里恨我入骨。只是由于这几位高手都受了不可痊愈的伤,使得他们实力大减,不敢在明面上将这种仇恨表现出来而已。”
“就在‘四绝’在武林中的地位越来越高,隐隐成为一方之霸时,一件陈年往事被捅了出来。原来在江湖历十九年的时候,西夏曾经借着‘双天之战’和‘开顺坪之战’,大宋高手几乎全丧之际,挥兵来攻,与军队随行的,还有好多武林高手。那时我大宋甚至连许多军中高手都在那两场大战中死掉了,又哪里抵得住如狼似虎的西夏大军和高手,于是,在官方,宋军连战连败,丢了环庆路大部分地方,最后退守泾源,仗着城高池深,夏军又缺少粮草,方得勉强守住,但西北的武林中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在那次西夏侵宋的事件中,西北高手十亡七八,甚至连中原各地赶去增援的也差不多全军覆没,当时全国仅剩的几个一转以上的高手,大多也都在那一次被搭进去了。”
“我也说过,侯大哥因为现实世界中住在甘肃,因此跟很多西夏高手关系不错,在那一次,他就曾救过因落单而被宋军围攻负伤的高手――就是现在西夏国排名第五的‘无正苑’。这件事情本来便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又过了好多年,就连侯大哥都已经几乎忘记了,谁知在江湖历二十五年,不知为什么,这件事忽然便被捅了出来。那次夏军入侵,西北武林受害最大,因此,虽然是在琰戊的地盘上,但以华山为首的许多门派一片哗然。只是慑于‘西绝’的威名,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这些人便纷纷上门求证。侯大哥是个傲气的人,既然自己做过,也便坦然承认了。”
“如此一来,整个西北武林登时震动,甚至以华山为首的几大门派有联手与侯大哥算帐的意思,好在‘西绝’琰戊虽然平日沉默少言,但却称得上四绝中最有心计的人物,再加上他十分着紧侯大哥这个开山大弟子,因此,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凭一己之力将这件事硬压了下去。”
“哎!”讲到这里,闻天音忽然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就在大家以为这件陈年老帐已经平息了的时候,又一件大事情发生了!”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