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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章 云断山断人魂(1 / 2)

 阿修罗女被擒,南阳王世子君墨玉并没有让她自生自灭。他没有兴师动众的去云断山里搜寻,因为他知道那只是在浪费精力。他坐镇在湖州城中,扣下了整个京都会馆,放出消息来,说是齐王澹台景如果不立即完好无损的交出从南阳王府窃去的宝物,南阳王府会已同谋罪将京都会馆里的所有人论罪处刑。君墨玉断定,澹台景就算再想要阿修罗女的命,他也不可能罔顾京都会馆里那么多条人命。若是这些京都人全因澹台景而枉送了性命,这个恶名是澹台景背不起的。

澹台景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冷笑了一声,一言未发。若是他铁了心的要杀阿修罗女,君墨玉这招根本不管用。在民众们看来,齐王澹台景从来就没在江南出现过,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君墨玉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杀了一干无辜的京都商人,不仅会激起北方的民愤,也同样会让南方的众人因为担心北方的报复而惶惶不可终日,民众一旦惶惶,君墨玉便也不得安生。他这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明智的很。

君墨玉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自己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所以他以为澹台景也和他一样,绝对不会冒着背上天下骂名的风险而对京都会馆的人质们不闻不问。但他看错了澹台景,澹台景根本就是个敢于冒险甚至是热衷于冒险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君墨玉的要挟。他料定君墨玉不敢真的杀了京都会馆的一干人,顶多装模作样的判个驱逐流徙什么的。到时候他再派人把他们救回来,平白还能捞上一份大功德。

澹台景已经决定,把阿修罗女带回北方,驯服也好,囚禁也罢。只要阿修罗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日子一久,自然会谣言四起,动摇人心。谣言永远都是最好用的武器,它的杀伤力是谁也无法估量的。

但是想要离开江南是很困难的,所有的渡口关隘都被严防死守,就算易容术再高明,也很难蒙混过关。所以澹台景决定穿过云断山脉往西北走,到达与西方诸国相交的祁山道后经桑月、龟兹等西方小国往北,最终在月宛国经丝绸之路到达大秦的铁岭关,返回北方。这是一条漫长而艰险的道路,但也是唯一的出路。

正式拔营启程前的一晚,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更北的云断山脉是极凶险的所在,传说那里就连花草也是会吃人的,在此之前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横跨云断山脉。他们也许需要在云断山里走上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和外界的所有联系都将被断绝。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们,他们自己便是所有的一切。纵然他们各个都是绝顶的高手,但面对莽莽丛林,仍然是有畏惧的。

这几天横波一直都是沉默不语的,给她饭她就吃,给她水她就喝,没人搭理她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帐篷门口晒太阳,吹叶笛。那惨不忍睹的鬼哭声折磨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但终究谁也没来管她。横波在等待着酷刑加身,她已经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于是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她觉得阳光是如此美好,青草树叶是如此芬芳。她将树叶拿在掌心里颠来倒去的看,似乎那每一条经络纹路都是世上最美的画。她满心满腹的都是不舍,却终究也只是无可奈何。

如今澹台景用金针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根本无法运气行功。甚至只要稍微用力活动四肢便会酸疼难忍,她现在是连最普通的拳脚功夫都不能施展。这样的她,是根本不可能逃跑的,甚至连逆行经脉自行了断都办不到。她只有等待,眼巴巴地等着别人来将她宰割,而毫无还手之力。

她并不畏惧死亡,但是这种羸弱无助,任人宰割的滋味却让她从心底里觉得恐惧。她总是会想起十年前,那个可怜巴巴的小乞丐,为了混饱肚子只能去偷别人吃剩下的馒头,一旦失手就会被人踢到角落里往死里打。那时候她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任人毒打,她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好脑袋千万别让人踢傻了。可是她现在,即使死死地抱住脑袋也无济于事,她根本没有一点自保的力量。

这种近乎绝望的感受自灵魂深处涌出,一旦触碰,便连整个灵魂都在灼烧。她恐惧极了,整夜整夜的不能合眼,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她不觉得自己会是那么胆怯懦弱的人。但是本能的恐惧是她的意志无法克服的。这种恐惧似乎与生俱来,早已烙印在她的灵魂里。

所以当澹台景亲自来告诉她,他会毫发不伤的把她带到北方去的时候,横波呆怔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吁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虽然她还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时都有被宰割的危险,但是至少眼下,她是安全的,她多少总有抗争的机会。她不怕死,只是怕任人宰割,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溺水挣扎的人,以为即将没顶,却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于是她便还有继续挣扎的勇气和希望。

“你就那么怕死吗?”澹台景睨着眼看她。当他说他不会杀她的时候,这个女人的脸上泛出了光彩,是毫不遮掩的喜悦。天下竟然真的有这样怕死的暗处,而且还是最精英的暗处首领,实在匪夷所思。她难道就不想在敌人面前表现出应有的气节和风骨吗?哪怕只是装的也无所谓。身为一个战士,就算是装,也应该装作视死如归。这是一个战士的尊严和体面。

横波却并不解释,她只是看着澹台景很平淡地说:“能够活着总归是好的。”她觉得很累,长久的紧张一旦松懈,便是无法抵挡的疲倦。她已经被自己的恐惧折磨的疲惫不堪,既然澹台景现在还不杀她,那她便只想先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去抗争。

澹台景也没再多管她,反倒是让她好好休息,因为从明天起她就要和他们一起往更北的山里去了。他没精力防范她暗中使绊子玩逃跑,所以他不能解开她的穴道。没有内力和功夫的她走这一段路会非常的辛苦,他需要她好好休息,别熬不住病倒受伤给他们平添麻烦。

“横跨云断山?你们疯了吗?!”横波已是睡意全无,她直接跳了起来,差点撞到了澹台景的鼻子。但她尤不在意,只管瞪大了眼睛看着澹台景极大声地问。她以为澹台景真的是疯了,竟然想要横跨云断山脉,他知不知道云断深山里就连花草树木都是会吃人的,天知道那莽莽丛林里到底埋藏了多少的毒虫猛兽。他这么自负,会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害死。

“怎么,你又怕死了吗?”澹台景被她突然的蹿起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了两步,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反正迟早都会死在你们手上,如果能够死在深山里,与青山同在,倒也干净。”横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撇撇嘴,清清喉咙,摆出一副自在潇洒的样子,说道,“我是好心奉劝你,别自恃太高,小看了这云断山脉。再高明的武林高手和这莽莽丛林相比根本就是微小如尘埃,不堪一击。”

“那你以为还有其它路可以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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